另一邊的寧卿陌忽而傳音道:[我的化身回來了,中途出現一個散仙大能,談陽羽被擒留在了那裡。]

[聞青默呢?]

[未死,即將渡劫,天劫已至。]

此時,一邊與玄燭交替出手,一邊交流著。玄淮聽聞這個訊息,震驚地望向寧卿陌。

曾經聞青默用七年時間修行到金丹期,已是修真界從未有過之事,如今從魔修轉至修真,竟然又被他修行到了大乘期,已然要渡劫。

可真是讓人嫉妒啊。

在玄淮分心的一剎那,猝不及防的,玄燭從一個刁鑽的角度用又一招穿心神手打中了玄淮的心口。他整個身體直接倒飛出去,胸口震顫,元神受損,落到地上時,口中鮮血噴出。

法力幻化的騰蛇再次出現,纏繞住了自顧不暇的季柯,騰蛇的蛇尾將季柯越絞越緊,季柯不由自主地發出痛苦的叫聲。

石火電光間,玄燭身形閃動,來到玄淮面前。

他右手持劍,墨凝劍的劍刃橫在了玄淮雪白的脖頸間;左手釋放出魔氣如龍,流竄向想要趕到玄淮身邊救他的寧卿陌。

寧卿陌也釋放出魔氣,兩股滔天魔氣交戰,因玄淮出事,他心神不定,差點就被玄燭的魔氣傷到,閃躲之後,他閃身來到玄燭的對角處,當玄淮有了性命之憂後,他只能站在一旁,而先前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慌。

玄淮的耳邊是季柯慘烈的尖叫聲,他能感覺到玄燭只需稍稍再催動墨凝劍的劍意一下,他就會身首異處。

他動作緩慢地抹掉嘴角的血跡,臉上倒是沒有任何慌張,仰頭問道:“師兄,你真要殺了我嗎?”

玄燭如蔑視螻蟻一般,冷眼凝視著劍下的人。

如果玄淮不打這種計策,那他們兩人也就橋歸橋路歸路,不會再有交集。

可玄淮對玄燭卻永遠要趕盡殺絕,甚至連他的朋友都拿來做要挾,如果不是他提前入魔,他怕是連一線生機也無。

他好不容易在這個世界找到了所愛,好不容易找到了辦法本可以和所愛永遠相依相偎。可一切都因為眼前的三人而改變,因提前入魔而破碎……

無邊的恨意蔓延在玄燭心頭,其中亦交織屬於真正玄燭的那份怨恨。

不只是季柯,他也恨玄淮,這個為了一己私慾什麼都做得出的殘忍的修士。

當東方的朝陽緩緩升起,天光出現後,烏雲消退,風雨停止,六壬陵西方的天邊卻突然出現了大片的金色雷海,只一眼望去,便叫人神喪膽落。

玄燭一腳踩在玄淮撐著身體的手背上,狠狠地碾了碾。

然後,他將視線從玄淮身上移開,抬頭看向遠方的雷海,冰冷道:“玄淮,你問這句話不覺得可笑嗎?事到如今,我將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了。”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有一抹思及渡劫之人的痛苦飄過,轉瞬即逝。待他低下頭,俯視玄淮時,眼中已什麼也沒有了,他語氣不冷不熱道,“玄淮,玄燭早就死了。一千二百年前,他在渡劫時已被你送的隕魂石所害。而我,只不過是擁有了玄燭記憶的異世人。我叫季無憂,後來你在無憂山所探尋,後來活著的,如今成魔的,一直是我季無憂。”

他已成魔,已無需因為佔據了別人的身體,再說那些欺騙自己是玄燭的話了。

那些為別人考慮的溫柔,那些心靈的負累、歉疚,讓他變成玄燭來應對的一切已成過去。

從始至終,他都不是玄燭,他從來都是季無憂。

現在想想,他代替玄燭,成為玄燭的行事也真是可笑,他根本不需要為此內疚嘛,畢竟重獲新生的是他季無憂,有了強大修為的是他季無憂。

說起來,他作為化身的時候,反而是最輕松的,因為他並不需要擔負玄燭那份沉重的記憶之傷,亦不需要有佔據了別人身體的心理負擔。

人就應該活得私自自我,畢竟你看他腳下的這個人——玄淮,一直以來也從未後悔過,如果不是自己突然成魔,那可能就被玄淮拿下了。

“季無憂……”

玄淮聽到他的話後,緩緩地,表面的溫文爾雅支離破碎。

他一隻手撐著地,指尖深陷在濕爛的泥土裡,臉上一片空白。

有了有琴連這等散仙修為的幫助,聞青默在經受雷劫考驗時,更多了一份保障。只不過,他也知道有琴連將會付出什麼。

有琴連根本不必這麼做……

“我知你會如此想。”在雷海之中,他聽到有琴連有些虛弱道,“就當我為伏鈺山做一些師父該做的事吧。況且,真正的我在仙界逍遙自在,這不過是我一抹小小元神。”

可因為身處人界與仙界兩個不同的世界,有琴連這抹元神明顯與成仙的有琴連已經分割開來了,再不可能當做只是一抹分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