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變化(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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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拾自知自己的修為不及常宏邈,說話也很客氣,卻沒有卑躬屈膝之感:“常道友,還有話等處理完了這些怨氣再說吧。”
常宏邈也絲毫沒有自持修為高人一等的傲氣,非常自然地應了一聲,便與楚子拾一起繼續對付怨氣了。
如果說一開始被怨氣折磨到極致還能叫出聲來證明自己的痛苦。
那叫到最後嗓子啞掉,再到失聲,被怨氣裡的仇恨佔滿整個身體的他,只能一遍遍的經歷精神被霸道的怨氣侵佔,深陷比走火入魔還要瘋狂,也更痛不欲生的境地。
他感知的到師父就在自己身邊,艱難無比,如頂著千萬斤重,壓得他整個身體都快要炸裂的腦袋,看向師父所在的方向。
在濛濛雨下,果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我會陪著你。”
師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可也像是經歷過了一輪生死苦痛似的,沙啞的嗓音帶著此生最深重,印刻到他靈魂中的承諾。
師父……
他想起出發來寧樂谷前與玄燭的交談。玄燭是讓他回無憂山的,是他執意要來這裡。
他並非只是因為那個虛無縹緲的機緣——畢竟如今他是否有命活下去也未可知——還有另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他想斷絕如果此後對玄燭吐露心聲的話,讓玄燭沒有理由反駁他,不論是說他還太年輕,亦或是見過的人太少。
他想在接觸了更多人,認識了其他男男女女後,告訴玄燭,他不只是一時沖動。
可是,當他決定自身成為困住怨氣的牢籠後,這些複雜的想法瞬間遠去,最後出口的是直白的話語。師父一定是被他嚇壞了,不論是行為還是言語。然而……
那一刻,他不需要再確認什麼,他覺得自己其實早已在世上漂泊多載,見過無數的人,他真的再也沒有遇到過比玄燭更讓他傾心的人了。
他想知道師父的回答,好與不好都可以。
所以無論如何,他要熬過去。
暴雨漸停,直至最後一滴雨從天空落到滿是枯黃的地面,被烏雲布滿的天逐漸呈現了陷入黑色的夜色。
當夜幕來臨,更顯整個寧樂谷的萬籟俱寂。
漫天的怨氣也不知是如何擠進青年清瘦的身體裡的,青年慢慢從天落到地上,腳底觸地之時,盤腿席地而坐。
他緊閉雙眸,即便看上去只是眉頭緊蹙,即便表情沒有太大波瀾,可從嘴角流下的血跡,以及地面開始被血色浸染的枯草,便可知他的靈魂在經受不可想象的鞭撻,在面臨怨氣不斷殘虐內心的掙紮。
青年曾經白淨而清秀的臉龐已變得恐怖非常,時有黑色的怨氣在皮下形成一個個疙瘩,蟄伏一段時間後,又如活物一般流竄而過,不知向著哪裡而去了。
這些怨恨之氣本就是由強烈的憎惡産生,它們又怎麼會甘心如此輕易消失於這個世上。
它們如身體表皮下如潛伏的毒蛇,彷彿等待著一個機會隨時準備咬青年那麼一口,等他死亡後,再從中脫困而出,再次迎來它們自由而非被禁錮,被逐步吸收的命運。
只有金丹期修為的青年,當不斷鎮壓怨氣後,之前被修複了一些裂痕的金丹終是無法承受這份強悍至極的力量,最終碎成一粒粒小型的金沙。
那一瞬間,青年彷彿體會到了自己被怨氣所挫骨揚灰一般的苦痛。
當他覺得自己或許身體也已崩碎不存於世之際,他恍然感覺到自己空空如也的紫府區隱隱出現了一抹特殊的能量。
能量出現的剎那,他便明白了,這是一抹元神。
可這並非是他自己修煉而出,似乎其本身就蟄居多年於這幅身體,連玄燭也為發現過,卻因為怨氣的關系沖沖破了將之隱藏起開的封禁。
它極其衰弱,卻又在衰弱中因不斷蠶食怨氣而極緩擠慢的變得厚重起來。
——你是我。
青年想起在幻陣中見到的那赤衣人,那句話言猶在耳,徘徊不去,如又一個幻陣一般不知要將他卷向何處。然而,身體與精神的痛苦又無比真實,讓他不得解脫,不得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從這一刻開始,時間對於青年而言已經沒有意義,只要他一天無法吸收這些怨氣,那他就永遠要飽受此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