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視線所過之處皆是黑色的殿前。

此時,身穿赤色衣服,姿容無雙的青年坐在塌上,慵懶地朝著他這裡看過來,不知是看到了什麼,那高高在上的冷漠面容忽地顯出一抹笑意,宛如牡丹的剎那綻放,繁花似錦、絢麗燦爛,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他伸出那白玉般的手,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聲音如玉石之聲,傳到他的耳裡。

他即刻奔跑到青年的面前,然後趴在地上,將腦袋靠在了青年的大腿上。

青年將手放到他的頭上,力道適中的撫摸,嗔怪道:“你說你,都這麼大了還是修煉不出自己的智慧,作為魔寵是不是太丟我臉了?”

他打了一個哈欠,並沒有把青年的話放在心上。

……

青年站在漫天血霧裡,身邊是一具具死亡的魔修屍體。

他站在青年的身邊,青年不知在遙望何方,許久後,轉頭看向他,眸子血紅,未開口,聲音卻傳到了他的腦海裡:“掣雷,你要記住。待會兒殷血獨出現,一旦他將我的元嬰拘走,你就馬上帶上我的肉身離開。我們去人界。”

他吼了一聲,算是應答。

似乎是不相信他的辦事能力,青年叮囑道:“記住,不要跑錯了,是人界。”

話音落下之際,強大的邪惡威壓便壓了過來,青年一揮衣袖,將他推到了不遠處。

他看著青年赤色的衣服在天空中翻飛,祭出各種極品魔器,面對那個強大的魔尊完全不弱下風。

……

玄燭睜開眼,看到黑仞趴在他的身邊,在外身形巨大的黑色巨獅如今變成了正常獅子的大小正閉著眼,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看樣子正沉浸在黑甜鄉裡,這樣的安逸對比他治療過程中的耗神,真是不公平。

玄燭不忿地戳戳黑仞的腦袋,道:“睡睡睡,你倒是睡得香,每次給你治療,你是舒服了,但我都覺得自己快人格分裂了。”

又是一個給黑仞治療耗神的日子,黑仞還在沉沉睡著,玄燭深覺自己需要犒勞自己一下,離開洞府,準備挖出了小家夥帶到他這裡埋下的那幾壇酒。

這都又過了一百年了,總該成為陳年佳釀了吧。

玄燭成為了散仙,本該早已辟穀,但他在外物需求方面喜歡把自己當成普通人,因為這樣的話會有種更真切的活著的實感,否則來到這個世界數百多年太難熬了。只不過酒喝下去也就品個味道,即便不會使用修為化去酒勁,也根本喝不醉。

玄燭坐在無憂山的最高處,將空了的兩個酒壺放在一邊,喝到現在也沒盡興,要不是還要等小家夥上山共飲,他絕不會留下另兩壇。

夜晚的山頂也日常被一片迷霧籠罩,充滿著詭譎與陰森。

他俯瞰下方,一早便感覺到有一些人闖入了無憂山。一放出神識,山中各處的情況映入眼簾,一篇黑暗,也將所有的動靜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讓安靜的山林喧鬧起來的一群人,自然也看到了慌忙奔跑,因為躲藏和摔倒弄得滿身是傷的瘦弱少女。

那被追趕的少女驚慌失措之下摔了一跤,從山坡滾了下去。撲稜稜的,像是一隻即將落入獵人圈套卻還掙紮不休的小動物。

滾落的過程中,少女不停地想抓住手邊的石頭,但總是抓不住,甚至還刮掉了一片指甲,本就不算幹淨的臉上沾染上泥土,與石頭磕碰出的傷口混合在一起,身上那件鵝黃色的衣裙也被刮破,露出裡面滿是青紫傷痕的肌膚。

身體到達平地後終於停了下來,遍體鱗傷的少女艱難地站起身,身體一個踉蹌再次摔倒在地。四周搜尋的聲音不斷接近她,先前那抹留在神情中的堅毅在接近的腳步聲中逐漸消失,直到變成滿目的絕望。

她嘗試著在地上攀爬,但失敗了,沒有爬起來。

那些拿著火棍的人已經發現了少女的蹤跡,朝著她那裡而去。

玄燭站起身,崖頂的風揚起長發和衣袍,身形一閃,瞬息之間,來到了少女的身邊。他將狼狽不堪的少女打橫抱起,望著前方近在眼前的好些個彪形大漢,道:“大晚上出來喝個酒,散個步都不讓人省心啊。”他的聲音雖輕,卻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耳邊。

那些壯漢停下了腳步,看到玄燭後,臉上現出驚懼之色。

玄燭感受到懷中少女輕飄飄的體重,憐惜道:“可憐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