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臣被他們三人瞪得直直打了個寒顫,可到底還是隻能硬著頭皮道:“程大將軍此舉,確是令人費解。”

程紹禟冷笑道:“就憑你口中的齊王餘孽不眠不休地投身於救災當中,親手從廢墟中挖出無數百姓,救下了數不清多少條人命。”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本將不敢說手上從無冤魂,但至少行事對得住天地良心,這位大人若是覺得死在本將手上的那些降兵有所冤屈,大可直言。本將乃是粗人,學不來你話中有話,含沙射影的那一套!”

“你!”那朝臣被他氣得漲紅著一張臉,可到底對他有所忌憚,又見其他人都是裝聾作啞,完全沒有助自己一把之意,唯有憋著滿肚子火氣退了回去。

趙贇冷冷地看著他們,全然沒有阻止之意。

程紹禟深深吸了口氣,一咬牙,幹脆不一做二不休,再度跪了下來:“有罪當懲治,有功當獎賞,臣愚鈍,不敢斷言他們罪與功孰大孰小,只是親眼目睹他們為救治災民所作的一切,心有所感,故而才鬥膽進言,望陛下對他們從輕發落!”

李崔二副將與小穆沉默片刻,終於也緩緩地跟著跪了下去:“請陛下從輕發落!”

“好,好,好,好一句有罪當懲治,有功當獎賞。程紹禟,朕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他們的所謂功勞,不足以抵消他們之罪!除非……”

看著跪在地上那三人臉上如出一轍的堅定,趙贇心中頓時便如憋了一團火,冷哼一聲道 :“除非你們以功勞相抵,朕或能考慮考慮饒他們一命!”

“臣願以功勞相抵,請陛下從輕發落!!”異口同聲的回答擲地有聲,沒有半分猶豫,也成功地讓趙贇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不識抬舉!”他當下再也忍不住,一拂衣袖,盛怒而去。

“陛下……”

見趙贇被程紹禟幾人活活氣走,朝臣們望向他們的眼神可謂複雜極了。

“侯爺,你可知道陛下已經擬好了晉封你為鎮國公的旨意?”庚太傅嘆了口氣,惋惜地道。

正欲從殿內離開的朝臣們驚訝地停下了腳步,隨即,望向程紹禟的眼神各異。

所以,這位程大將軍便是與國公的爵位失之交臂?

程紹禟笑了笑:“命裡有時終須有,想來我命中與國公爵位無緣。”

見他倒也看得開,庚太傅又是一聲長嘆。

“陛下還在宮中準備了慶功宴,如今只怕也沒有了。”

“無妨,離家三年有餘,甚是思念家中親人,正好可以早些回去。”程紹禟更加不以為然。

“將軍說得對,若能與區區一點戰功換下數百條人命,也算是值了。”李副將哈哈一笑,也跟著道。

小穆自是更不在意,反正程大哥無論做什麼,他都是支援的。

崔副將卻是有些可惜,就差這麼一點,將軍便能成為鎮國公了。

平南侯府,淩玉勸著王氏:“宮裡必是準備了慶功宴,一時半刻也回不來,娘還是先用些晚膳,不能把自己給餓著了。”

“大嫂說得對,不定宮裡還有其他什麼慶典,哪裡這般快便回來,咱們還是先用了晚膳再慢慢等吧!”

“如此也好,總不能把孩子們給餓著了。”王氏嘆了口氣。

見她同意了,淩玉連忙吩咐人傳膳。

哪想到膳食剛好擺上,便聽到下人驚喜的叫聲:“侯爺回府了,侯爺回府了!!”

淩玉手上的筷子‘啪’的一下便掉了下來。

小石頭一馬當先,立即沖了出去:“爹爹!!”

程紹安亦扶著王氏急急忙忙地迎了出去。

淩玉勉強按下心中激動,正要跟上去,便覺雙腿被人給抱住了,低頭一望,便對上了小泥巴不高興的小臉。

“娘都不理人……”

她啞然失笑,幹脆彎腰抱起女兒,捏捏她的臉蛋:“娘帶小泥巴去見爹爹好不好?”

“爹爹?”小泥巴眨巴眨巴水靈靈的眼睛,歪著腦袋瓜子滿臉不解。

“是,是小泥巴的爹爹。”淩玉輕撫著她柔軟的發絲回答。

“爹爹會跟娘一樣疼小泥巴麼?”小姑娘糯糯地問。

“會,爹爹一定會很疼小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