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有些不甘,可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此仗確是無法避免。

眾人討論了大半宿,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齊王揉揉額角,無奈地揮揮手讓他們離開了。

大家都很清楚,以他們的兵力,根本無法抵抗朝廷的大軍,縱是一時佔著地理位置優勢能抵擋一二,時間若是長了,終有支援不住的時候。

便是晏離也沒有想到朝廷的大軍也來得這麼快,本以為至少要三年或者更長的時間。

走出書房,他仰頭望望夜空,良久,長長地嘆了口氣。

以如今齊王的兵力與朝廷大軍對戰,不亞於以卵擊石,根本毫無勝算。

當年他在兩軍陣前以恩挾報,逼著程紹禟放了齊王,這一回程紹禟恩義兩消而來,自然是全力以赴。

“先生素有足智多謀之譽,難不成此番對著即將到來的朝廷大軍竟也是束手無策麼?”身後忽地響起了女子的聲音,晏離回頭,行禮道,“王妃娘娘。”

齊王妃定定地望著他,又問:“又或是先生很清楚此戰的結局,知道咱們早已到了無力迴天的地步,故而才會對月長嘆?”

晏離又是一陣沉默。

齊王妃也沒有想過他會回答自己,學著他的模樣仰望著夜空喃喃地道:“其實這一日早晚也會到來的,早些塵埃落定也好,至少不用日夜提心吊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個盡頭。”

說完,她也不再看他,轉身便離開了。

回到屋裡,卻發現齊王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坐在桌旁自斟自飲,聽到腳步聲抬頭一望,見是她,臉上竟是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夜裡涼,怎的不披多件衣裳才出去?”

齊王妃怔怔地望著他良久,終於緩步行至他的身邊坐下,奪下他手上的酒杯,平靜地道:“王爺這是借酒消愁麼?”

齊王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地道:“愁?事已至此,本王哪有什麼可愁的?”

“只是不能為母妃報仇,縱是死了,也有些不甘心。”

“王爺始終堅信母妃之死並非先帝的旨意,乃是新帝假傳聖旨,借先帝之手殺了母妃。”齊王妃淡淡地道。

“難道不是麼?”齊王反問,隨即搖搖頭道,“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你也累了,我讓人準備熱水,先沐浴更衣後便安歇吧!”

“也好。”齊王應下。

看著他進了淨室,齊王妃終是低低地嘆了口氣。

月光透過紗窗照進屋裡,映出床上交疊著的一雙人。

齊王妃悶哼一聲,承受著身上男人的給予,忽的聽到那人在耳邊啞聲道:“你不願為我孕育孩兒是對的,畢竟一個朝不保夕的男人,又有什麼本事去保護他的妻兒。”

她心口一緊,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腦子裡只閃過一個念頭——他知道?知道自己這兩年一直偷喝避子湯?

她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齊王似乎也不在意,只是翻來覆去地把她折騰。待她倦得昏昏沉沉想要睡過去,卻聽那人在耳邊低聲問:“若有下輩子,咱們只當一對平平凡凡的夫妻,不會有別人,也不會有什麼紛爭,可好?”

她困得眼皮都撐不開了,如同夢囈般回答:“不好……”

齊王身體一僵,隨即苦笑,摟著她在懷裡,喃喃地道:“還是這樣的性子,半點希望也不留給別人,都到這般地步了,哪怕是說句謊言騙一騙我也好啊!”

回應他的,只有懷裡傳出來的均勻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