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確定當月, 還是當日有死嬰偷偷被掩埋?”齊王強壓著內心的激動, 仔細地再問下屬。

“那婆子上了年紀, 記不大清,只是可以肯定就是在皇後娘娘發動前後幾日間。”

只相差這麼幾日,想來也不算什麼了, 那趙贇果然不是父皇的骨肉!

齊王暗道。

一旁的晏離皺著眉, 翻看著齊王著人查探而來的密報,尤其是太子趙贇出生那年相府中發生的種種事,片刻,翻閱的動作一頓。

“也是在太子出生後的幾日,相府少夫人染病不治而亡……”

“這位少夫人在太子出生前便已經抱病臥床了大半年, 在那時死去也不是什麼值得意外之事。”齊王不解他為何會特意挑出那少夫人之死。

“難不成先生懷疑趙贇乃是先皇後侄兒, 那相府少夫人之子?”他皺眉問,問出了這麼一個荒誕的可能。

“不, 不可能。”晏離搖搖頭,“當時庚相爺仍在世,相府如日中天,便是皇後當真沒能成功産下陛下之長子, 庚相爺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嫡長孫假充帝後之子,不說這當中的風險極大, 以他的性情, 也不可能會眼睜睜看著庚家血脈流入他府。”

女兒是中宮皇後, 別說還年輕, 孕育孩兒不成問題, 哪怕是當真再難孕育孩兒,挑個低位份宮人所生的孩兒養在膝下,精心教養,將來與自己所出的又有何區別?

當今陛下不也是自小便被太後養在身邊的麼?一直待太後也極為孝順。

“那先生為何特意提到這位少夫人之死?本王瞧著並無不妥之處。”齊王也拿過那份密報從頭到尾翻閱了起來,從天熙帝首次以皇帝身份駕臨相府,一直到先皇後産下皇長子趙贇,除卻皇後生産前後幾日相府有人偷偷埋了死嬰外,其餘諸處瞧來並無什麼不妥。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到底何處不對勁,一時卻又想不出來。”晏離揉揉額角,無奈地道。

正在此時,有府中屬下急急前來報信,只道陛下吐血昏厥,太子與朝中大臣也急赴宮中,只怕陛下情況極危!

齊王大驚失色,慌忙起身便要往外頭跑去,晏離一把抓住他:“殿下,且記得凡事保持冷靜,尤其是太子之事,如今並無真憑實據。”

齊王胡亂地點了點頭:“先生放心,本王都明白。”

只憑一個相府老僕婦之言,著實難以取信於人,只盼著父皇能再堅持一段日子,好歹讓他能尋到真憑實據,以正皇室血脈才是!

太極宮中,寢宮外已經站滿了被趙贇擋在門外的各宮嬪妃,殿外,宮女太監跪了滿地,進進出出的太醫步伐匆匆,聞訊趕來的朝中大臣遠遠地候著,不停來回踱著步,等待著宮裡的訊息。

雖說自上回天熙帝癱瘓而來,朝中大事已經全權由太子負責,可太子畢竟還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有不少事他還是無權作主。可一旦天熙帝駕崩,太子登基繼位為帝……

想到趙贇的雷厲風行,以及行事的獨斷專橫,不少朝臣便不禁打了個寒顫。

若是跟著這麼一個主子,日後的日子必然不好過!

趙贇陰沉著臉,看著幾位太醫圍著天熙帝進行會診,時辰漸漸一點點流逝,可太醫們卻始終沒能給個準確的說法。

終於,他壓低聲間惱怒地問:“你們這般多人商量了大半日,父皇的病到底要如何才能根治?你們倒是給孤拿個章程出來!”

幾位太醫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最為年長的太醫院正上前一步,躬身正要回答,太子便又打斷他的話,沉聲喝道:“莫要與孤掉書袋子,孤沒有那等耐性聽你念叨一堆醫理!”

太醫院正本欲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斟酌片刻,再度躬身回答:“回太子殿下,陛下病情本已逐漸有了起色,前不久左邊身子都有了知覺,只是如今再度氣急攻心,病情急轉直下,來勢洶洶,怕是……”

“父皇怎樣了?父皇!父皇!!”他還沒有說完,齊王便推開了門外的侍衛闖了進來,白著臉便往天熙帝撲過去,一見床上的天熙帝面無血色,雙目緊緊閉著,呼吸微弱,當下大急,顫抖著手去探他的鼻息……

“四皇弟這是做什麼?此乃太極宮,可不是你的齊王府,如何能是你輕易便闖進來的!”趙贇冷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著,他陡然握緊了手,猛地回頭對上他,同樣冷冷地道。

“你我同為父皇之子,如今父皇病重,難不成我這個身為兒子的,竟連見一見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許麼?!”

他又再指著殿外的諸位嬪妃:“還有她們!都是侍候父皇多年之人,同樣為父皇誕下骨肉,若以民間輩份相論,她們便是你我的庶母,你又憑什麼不讓她們進來看望!”

“憑什麼?就憑孤乃是當今太子,一國之儲君!”趙贇厲聲喝道,“太醫叮囑了父皇要靜養,這些人一進來便只知道哭哭啼啼鬧個沒完沒了,孤沒有直接把她們轟出宮去,已是瞧在父皇的面上!”

齊王被他此話一噎,可卻絲毫不懼他陰狠的神情,挺直腰板,強硬地對上他的視線:“諸位母妃也不過是關心則亂,如今冷靜了下來,自然明白這當中道理,皇兄何苦咄咄逼人,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