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玉並不在意程紹禟將來前程如何,唯一的希望便是無論何時他都能保住性命,至於富貴也好,權勢也罷,得之為幸,失之也是命,根本不必在意。

只要命保住了,便是一無所有返回原籍,大不了從頭再來,長著一雙手,難不成還能把自己餓死?

不過對陳嬤嬤的告誡,她還是虛心接受了。

“嬤嬤說的極是,是我鼠目寸光了。”

而淩玉也在幾日後迎回了外出辦差的程紹禟,讓她意外的是,楊素問居然也與在他一起。

一看到她,楊素問便撲了過來,摟著她嗚嗚咽咽地訴說著別後的想念。

淩玉無奈地安慰了幾句,引著她到了屋裡,看著她啜飲了幾口茶水,這才問:“你怎的上京來了?家裡的生意呢?”

她早前還思忖著能不能尋個機會回去一趟,畢竟日後怕是要長留京城了,而她出來得太急,家裡還有好些東西沒有帶來,最重要的還是她辛辛苦苦攢起來的那些錢,總不能就這般把它們扔在家中不要了吧?

還有她在縣城裡住的屋子,是縣太爺撥給程紹禟的,如今程紹禟不在縣衙裡當差,屋子自然要歸還回去,可屋裡的東西她也得整理出來才是。

“你不在家,著實無聊,我一個人悶得慌,便決定出來找你,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了程姐夫,這便幹脆和他一起到京裡了。至於家裡的生意,如今可是用不著我操心了,你大春哥後來又請了幾個人,人手早就不是什麼問題。”楊素問面不改色地回答。

淩玉狐疑地望著她,總是覺得哪裡怪怪的:“你就這般出來了,大春哥和蕭姐姐可知道?”

“當然知道,我的包袱還是屏姐姐替我收拾的呢!”

淩玉還是有許多地方感到疑惑,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加之見楊素問趕了這些日子的路,整個人瞧來都憔悴了不少,頓時有些心疼:“我去燒些水讓你洗洗風塵,你先好生歇息,有什麼話改日咱們再說。”

次日一早,陳嬤嬤便完成她的任務,回府向太子妃複命了,淩玉親自送了她出門,再三謝過了她。陳嬤嬤拍拍她的手背,只朝著她微微點了點頭,正在轉身上轎,卻在看到楊素問好奇地探出來的身影時止了腳步。

淩玉不解地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見是楊素問,遂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拉著她的手介紹道:“嬤嬤,這位是我妹妹,名叫素問。”

陳嬤嬤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楊素問一番,眉頭一直擰著:“淩姑娘?”

“不不不,我姓楊,您叫我素問便可以了。”楊素問連連擺手。

“姓楊……確是應該姓楊,理應姓楊。”陳嬤嬤微微一笑,留下這意味深長的話後才上轎回府。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何應該姓楊,理應姓楊?”楊素問一頭霧水。

淩玉同樣是滿腹狐疑。

得知陳嬤嬤完成了任務,太子妃只是簡單地問了幾句淩玉學得如何之類的話,旁的倒也沒有多問。但陳嬤嬤還是仔細地道:“那程淩氏性子有幾分倔強,但也並非那等不識抬舉之人,想來是秀才之女之故,還能識文斷字,言談亦不似尋常市井婦人般粗鄙無禮。”

“我明白了,辛苦嬤嬤。”太子妃自然明白她說這些話的用意,無非是告訴她,那個程淩氏是個可以拉攏之人。

“還有一事,娘娘可曾記得當年的宮中聖手楊伯川?”陳嬤嬤忽地問。

太子妃一聽,立即挺直了腰:“嬤嬤難不成知道那楊伯川的下落了?”

成婚這麼多年一直無子,太子妃心裡也是急得很,可宮裡的太醫瞧了不少,宮外的名醫也請來過,均不見效,自然便有人向她提到當年宮裡的聖手太醫楊伯川,尤為擅長診治婦人之疾,只是後來犯了錯被趕了出宮不知所蹤。

“今日我在程府見到一個年輕姑娘,年紀瞧著不過十七八歲,可那模樣卻與楊太醫夫人年輕時甚為相似,偏巧她也姓楊。若沒猜錯,可能她會是楊伯川之女,只是還要著人去打探打探才是。”

“若真是楊太醫之女,可真真是眾裡尋她了。”太子妃又驚又喜,尋到了女兒,當爹的下落自然也有了。

“明日程淩氏進府謝恩,我提醒她帶上楊姑娘,娘娘到時自可以親自問問。”

太子妃哪有說不好之理。

卻說楊素問也知道了淩玉這段日子在家中苦學各種規矩,便連小石頭也似模似樣地跟著學,一時咂舌,摟著小石頭在懷裡道:“都說京城規矩大,倒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不過……”

她忽地笑得賊兮兮:“不過姐姐此番被調.教過,整個人看上去愈發有‘夫人’的氣派了。”

淩玉沒好氣地戳她:“就你愛貧嘴!”

“貧嘴!”小石頭學舌,樂得淩玉好一陣笑。

楊素問輕輕掐著小家夥兩頰的嫩肉,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小壞蛋,居然敢罵我……”

小石頭掙脫她,一頭紮進了娘親的懷抱咯咯笑個不停。

“家裡一切可好麼?”笑鬧過後,淩玉便問。

“你們一家三口突然沒了音訊,郭大人和崔捕頭險些把整個青河縣都翻過來了,程伯母、周伯母整日在家裡淌眼抹淚,碧姐姐急得要親自去找,好容易才被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