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玉也沒有放在心上:“打發了便好。”

淩大春是個利索人,既然有意與葉家合作,那便不會推三阻四,次日一大早便約了那葉家大公子洽談。雙方都有誠意合作,沒幾日便把合同之事敲定了下來。

自此,葉氏商鋪裡也出現了留芳堂的玉容膏,而葉氏的胭脂水粉,同樣可以在留芳堂內買得到。

與葉氏的合作,無形中也使得留芳堂的生意又上了一個臺階,期間龔家因合作不成曾尋過留芳堂的麻煩,可強龍難壓地頭蛇,留芳堂雖小,可因了程紹禟的關系,不但有官府相護,便是流氓地痞惡霸都不敢將主意打到留芳堂頭上,故而龔家人唯有忿忿不平離去。

程紹安喜滋滋地回到家中,對著王氏和金巧蓉道:“娘,留芳堂要開分店了,大春哥還在分店旁邊也替我尋了個鋪位,以後咱們還能與留芳堂一處。”

“當真?如此可真是太好了!”王氏歡喜地道。

金巧蓉卻沉下了臉。

偏程紹安正沉浸在既有了自己的店鋪,又可以繼續借留芳堂這股東風的喜悅當中,並沒有留意她的神情。

金巧蓉心裡不好受,本還打算尋了鋪子後便徹底擺脫留芳堂和大房那位,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沫。

看著婆母與相公不停地道著那人的好,她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過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日子,每日起早貪黑地縫製成衣掙幾個錢,可到頭來還是要仰人鼻息。

她想,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不比淩玉差,也不比裡正家那個女兒差,憑什麼她們便可以過著輕松自在不愁生計的生活!

其實淩玉是一直不願意開分店的,她總是想著多開一間,將來戰亂起時便會多損失一間的錢,可淩大春卻有他的看法,這一回連楊素問也支援他,二對一,她只有答應了下來。

對淩大春順便還幫程紹安解決了鋪位的問題,她事先也是毫不知情。

“咱們與他們的生意湊在一處已多時,何止是沖著留芳堂來的客人會順道挑幾件衣裳,便是專門來買衣裳的,也有順便到留芳堂選兩樣的,客人們估計也習慣了。”

“再說,一家子寫不出兩個程字,紹安也算是上進,又不用咱們花錢,能幫的便幫上一把,不但是紹禟,便連你婆母也只會記你的好,這夫妻間、婆媳間豈不是更和睦了麼?”

“還有,分店我想讓姐姐也加入一份,便從我原來的六成裡抽一成,不過得瞞著姐夫,將來若有個萬一,姐姐也不至於沒有半點倚仗……”淩大春將他的看法道來時,淩玉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這才是真正為她們姐妹打算的孃家人,只是他一個未成家的大男人,竟將夫妻、婆媳間的事看得這般透徹,這也著實難為他了。

這日,程紹禟一早便出去了,家中只得淩玉和小石頭母子二人。

淩玉坐在廊下納著鞋底,偶爾抬頭望望院子裡騎著一根竹竿四處跑的兒子,聽著那稚嫩的‘駕駕’叫聲,便忍不住好笑。

自上回偶爾看到騎馬歸來的程紹禟後,小家夥便對馬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這根竹竿,得了空便‘騎’著它到處跑,還似模似樣地喚著‘駕駕駕’。

敲門聲忽響,她放下納了一半的鞋底前去開門,意外地看到程紹安一臉焦急地出現在眼前。

“大嫂,巧蓉可來尋過你?”程紹安一見她便迫不及待地問。

“並沒有,出什麼事了?”淩玉吃了一驚。

“沒來?!她又不認得什麼人,還能去哪裡?!”程紹安的臉色一下子便白了,神情間竟也似是添了幾分絕望。

“不行,我要去報官!”突然,他一轉身便想走,淩玉一把扯住他的袖口,“你回來把話說清楚,巧蓉她怎麼了?”

“大嫂,你放開,我要去報官,我要去找她!”

“你這會兒去報官,是不是想嚷得人盡皆知?”淩玉見他掙紮著還想去報官,頓時便惱了,喝斥道。

程紹安一下子便停下了動作,半晌,突然捂著臉道:“都怪我,我做什麼又要與她吵架?若是不與她吵,她何至於惱到要離家!”

淩玉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是夫妻吵架,金巧蓉一氣之下便離家出走了。

“可有到你岳母家找過?”她問。

“找過了,頭一站便去那兒找,可岳母說她根本不曾回來過。她一個婦道人家,除了咱們家與孃家,哪還有什麼相熟之人,如今連你這兒都不在,還能去了哪裡?想必是有了什麼不測!若她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我如何向岳母和娘交待!”程紹安又悔又怕又恨,連聲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你先別急,還有留芳堂、素問家,這些地方你都找過不曾?”淩玉冷靜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