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騏冷笑:“區區一個梁方如何能傷得了張捕頭,只是他若得了杜霸天的庇護,一切便不一樣了。”

程紹禟皺眉:“難道當日那幾名幫兇竟是杜霸天手下之人?”

這一說,他又覺得合該如此,除了連官府都不怕的城中一霸,誰人敢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擄人,那梁方得了他的庇護,著實是難辦。

“正是!”郭騏壓著怒氣,“那杜匹夫著實可恨,無法無天,胡作非為,從不曾將官府放在眼裡,本官若是不除去這顆毒瘤,這頂烏紗帽不要也罷!”

程紹禟沉默片刻,緩緩地道:“大人可知這杜霸天背後的靠山是如今的通州知府徐複?”

這對他這些曾四處打點官府的行鏢之人來說,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郭騏又是一陣冷笑:“原來是他,我還道是哪位呢!官匪勾結為禍百姓,難怪那杜霸天有恃無恐!”

這七品知縣當得著實憋屈,上回被那魯王壓著辦了件糊塗案倒也罷了,這天下是他趙家的,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可如今區區一個城中一霸也敢拿知府壓他?還真是把他當病貓了不成?!

程紹禟一直暗暗留意他的表情,見他神色間並不曾有半分畏懼退縮,略略放下心來。

梁方當日傷及他的娘子,這筆賬他必是要算的,若是郭騏姑息那杜霸天,致那梁方得以逍遙,這捕快不當也罷!

郭騏又喚來另一位崔捕頭帶著他在縣衙裡四處走走看看,領了捕快的腰牌和衣服,再與縣衙裡其他捕快見過。上回為了請郭騏出面救人,他曾與官差們比試過武藝,後來也與他們一起前去營救淩玉和楊素問,故而眾人對他印象深刻。

“大人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盡快前來當差,最好明日便來,畢竟如今人手正是不足,不知你意下如何?”臨離開前,崔捕頭便問及了他的意見。

程紹禟只略想了想便應了下來。

如今他身上的傷早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左右如今也沒有其他事在身,倒不如早日當差。

回到家門前見到同樣外出歸來的淩玉,他本是想將今日之事告訴她,可看到她冷著臉,一副‘我不想與你說話’的表情時又咽了回去。

自從上回爭吵過後,夫妻二人便陷入了冷戰當中。

淩玉對著誰都是有說有笑,唯獨一見到他便冷下臉,讓本已經有心求和的他氣悶不已。

夜裡夫妻二人同睡一床,可兩人間卻隔著一個小石頭,小石頭頭一回睡在爹孃中間,一會兒側過頭看看爹爹,一會兒又側過頭去看看娘親,笑得眉眼彎彎好不開心。

淩玉輕輕拍著他的背脊,如同往常那般給他講故事哄他入睡。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著,程紹禟的神情漸漸也緩和了下來,想到自己堂堂男子漢,居然與弱質女子置起氣來,還一惱便是好些天,他又覺得好笑不已。

輕柔的女子聲音不知什麼時候便停了下來,側過頭一看,身側的兒子已經沉沉睡去,而兒子他娘則如同這些日每一晚那般,背對著自己睡去。

他有心求和,探出手去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口,卻被對方用力抽了回去。

這怒氣原來還不曾消下半分……他有些無奈。

“小玉,我有話要與你說。”他壓低聲音道。

淩玉卻沒有半點反應。

他又耐著性子喚了幾聲,對方依然不理他。

他想了想,翻身趿鞋下地,靜靜地望著一動也不動的淩玉片刻,忽地一笑,越過兒子伸出手去,將裡頭的女子淩空抱了起來。

身體突然懸空,淩玉嚇得叫出聲來,待整個人落到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她才驚魂未定地用力在那胸膛上捶了一記。

“你要嚇死我了!”

“怎麼?終於肯和我說話了?”程紹禟挑了挑眉。

“放開我!”淩玉氣鼓鼓地瞪他,生怕吵醒兒子,低聲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