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娘子人際交往最是簡單不過,連進縣城的次數也不多,更加不曾得罪過什麼人,此回突遭賊人所擄,著實難以置信。

他又想到與淩玉一起被擄的‘楊姑娘’,忽地生出一個想法——會不會對方的目標是那位楊姑娘,而他的娘子不過是遭了池魚之禍?

“那楊姑娘是何人?”心裡有了想法,他又問起了楊素問。

“聽小玉說,楊姑娘是回春堂前任東家楊大夫的女兒。”

楊大夫的女兒……看來也是身家清白的姑娘。

程紹禟濃眉皺得更緊。

“紹禟,咱們還是報官吧!”片刻之後,淩大春遲疑地建議。

“你帶我去她們被擄去的地方。”程紹禟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吩咐道。

淩大春有幾分氣悶,只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勉強壓著那隱隱生出的惱怒,又帶著他到了出事的地方。

看著程紹禟彎著身子在四周不知尋找著什麼,半晌,又若有所思地輕撫著下頜,淩大春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等一會兒,不管程紹禟答不答應,他都要去報官,總不能因為他的顧忌而置小玉與楊姑娘的生死於不顧。

淩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空蕩蕩的陌生屋子裡的,屋裡的門窗都緊緊地關著,偶爾有幾道陽光從門縫處透過來。而她的身側,則躺著依然昏迷不醒的楊素問。

她一個激零,當即便清醒了過來,用力推了推楊素問:“素問,快醒醒,快醒醒!”

好片刻仍不見楊素問醒來,她急得直接伸手在她腰間嫩肉上狠狠地一擰。

“啊……”在楊素問痛撥出聲前,她又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莫要出聲。”

楊素問眸中盡是驚慌,不停地點頭,直到淩玉松開了捂著她的手,這才看看身處之地,害怕得直往淩玉身邊縮去,顫著嗓子問:“玉姐姐,咱們這是在哪兒啊?”

“別說話,聽外頭。”淩玉朝她作了個噤聲的動作,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說話聲。

“……我只讓你們抓楊素問一個,你這抓了兩個是什麼意思?另一個是什麼人?”

“當時她倆就在一塊,只抓一個可比抓兩個要費功夫,倒不如一起抓來了,算是買一送一了!”

“買一送一?你們有沒有腦子!楊素問身邊已無親人,抓了她不會有什麼麻煩,可另一人呢?連她的身份都不知道,若萬一……你們這是要誤了我大事!”

“怎麼?難道你還想反悔不付剩下的那筆錢不成?你也不到外頭打聽打聽老子是什麼人!是能被賴賬的麼?!”

說話聲越來越遠,漸漸便再聽不到,淩玉蹙起了眉,望了望害怕得直打哆嗦的楊素問,終於沒忍住低聲問:“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沒、沒有啊!”楊素問哭喪著臉。她平日不是在家裡研究方子,便是到外頭推銷她的玉容膏,哪有什麼機會得罪人。

最多也不過是與回春堂的藥童吵兩句,那也不過是氣不過對方總是陰陽怪氣地叫她‘楊大小姐’而已。

淩玉也覺得這話白問了,雖然認識這姑娘的日子不長,可對她還算是有幾分了解的,雖說偶爾說話直了些、惱人了些,卻沒什麼惡意,更沒有什麼壞心眼,哪會得罪什麼人,以致對方竟然要請了幫手把她給擄了來。

請幫手……難道會是那個人?她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望望楊素問煞白的小臉,眉間憂色漸深。

上輩子玉容膏揚名京城,可楊素問此人卻從來沒有人提起,玉容膏之主也變成了梁方,而她在梁府幫傭的日子裡,亦從來不曾聽說過梁府有姓楊的夫人或姨娘。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子裡形成。

會不會上輩子楊素問早就被梁方所殺,方子也被對方奪走?這樣一來就能解釋方才外頭那人那句‘楊素問身邊已無親人,抓了她不會有什麼麻煩’。

一個孤女,最容易被無聲無息地滅口……

她打了個冷顫。

若是如此,此番恐怕兇多吉少。

木門突然‘吱呀’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楊素問嚇得更往淩玉身邊縮,淩玉心裡也是怕得緊,無意識地攥緊了手。

下一刻,三名蒙著面的男子便出現在她們眼前,當中個子最高的那人問:“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