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元還在驚訝當中,旁邊又鑽出來來一個青袍書生,對著明月吟誦道:“碧窗斜月藹深暉,愁聽寒螿淚寒衣。”【出自張仲素】

這人鍾離元還認識,正是白天見過的王均策。

“王道友真是好雅興!”鍾離元打了個道揖。

王均策扭頭看過,撇了一眼,神色糾結,小聲道:“鍾離兄!”

怎麼白天還以道友相稱,怎麼晚上就稱兄道弟了,關係進展得沒這麼快吧。

“王兄,小弟初來乍到,還不知章程。”鍾離元學著凡間讀書人的禮儀試探的說道。

王均策神色略斂,小聲提示道:“仙亦凡俗,何遁紅塵。古有仙真,喜善風雅。”

鍾離元瞭然,拱手一禮,“多謝王兄!”

看來是這集會有什麼高人前輩在背後偷看,這前輩又喜歡這些風雅之事,這些真傳子弟才做這般姿態。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前輩,竟讓這麼多大派弟子來主動取悅他。還有,許長空怎麼不和我只會一聲?”鍾離元心裡暗道。

他看王均策說的這麼隱晦小心,他也不敢再打探什麼,在瀑布邊找塊青石盤腿一坐,仔細觀察起他人來。

他環視一圈,發現眾人都收斂氣息,全然看不出修士姿態,水霧打在身上也不遮擋。那些彈琴奏樂的倒也罷了,反正聽不懂。但那些強行吟詩作對的,就讓鍾離元覺得多少有點好笑了。

鍾離元也不敢真笑出來,繼續收斂氣息,安靜的看戲。

突然一陣幽香傳來,飛禽的叫聲夾雜著絲竹之聲從遠處飄過來。

眾人紛紛看去,原是一隻翅展足有四丈的金色巨禽,正拉著一個敞篷的車架而來。

車架上一個身穿紅袍的男子,數個絕色美人都倚靠在他身邊,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

“這般好事,居然沒人叫我,差點讓本公子錯過了。”男子笑道,聲音響徹四周。

那些真傳似乎知道他的身份,有些人雖然不悅,卻不敢不說。

鍾離元正在揣測這是哪派真傳,怎麼看打扮和那地奎門的少主那麼類似。

這時一個人影從瀑布邊飛遁而起,立在紅袍男子身前。

“香車公子!你不要壞了規矩。”那人影是個女子,身穿宮裙,手持一把玉簫。

可惜她背對鍾離元,看不清面龐。

“碧靄仙子?你不好好在你劍心門待著,怎麼來你仇家洞明宗的地盤,就不怕那隻蛟鸝將你一口吞了?”那男子嘴巴一咧,笑得更張狂了。

“休得胡說,你怎麼敢編排黃前輩!你若要參加,換了衣服,收了坐騎,遣散侍女。我也不會為難你。”碧靄仙子緩聲道。

“呵!你還想管束我了?真當你是此間主人了?再說,怎麼他可以穿道袍,怎麼我穿紅衣就不行?”香車公子伸手一指,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鍾離元身上。

鍾離元暗道不妙,自己的衣袍全是道袍,實在沒有書生衣服,這才沒有換。現在居然成了這狂妄男子的藉口。

碧靄仙子也扭頭看過來,鍾離元終於看清了這位仙子的面容。

如果是玉素的美是天真純樸,溫柔雋永,這碧靄仙子就好像一塊金鐵。肌膚似雪,青絲飛揚,偏偏一股冷意從骨子裡流出來。還有一股殺伐之氣。

碧靄似乎有點惱怒,眼神死死的盯著鍾離元。

鍾離元只覺得有漫天劍光迎面而來,似乎要斬了他。

“肚量這麼小?”鍾離元暗罵一聲,丹田內的太極池一轉,雪山山神的虛影微微顫動。

那劍光紛紛消失不見,只有碧靄仙子那看不出表情的面孔。

“你們不懂規矩,但要是壞了我進洞天的機緣,休怪我不講情面。”碧靄仙子冷哼一聲,便回到原處,繼續抱著那玉簫吹奏。

香車公子嘰笑一聲:“呵,搞的好像本公子不來搗亂,你就一定能進似的。”

碧靄仙子似乎沒有聽見一般,只專心演奏。

見對方不為所動,香車公子癟了癟嘴,讓幾個美貌侍女自己去玩,收了座駕竟落在了鍾離元邊上。

鍾離元見狀,立馬讓開,這一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被碧靄仙子針對就是因為他。

香車不依不饒,直接快移幾步,攔住了鍾離元,說道:“誒!怕什麼?你連那女人的劍意都能抵擋,還怕我?”

鍾離元心頭也有幾分火氣,強壓著道:“公子神通廣大,那位仙子奈何不得你,才那我出氣。貧道惹不起劍心門,更惹不起公子了。”

“哈哈,你長的還不錯,怎麼這麼膽小呢。不如給本公子當跟班,我也賞你一套車架。這樣你也不用怕那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