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明珠閑來無事,最愛和銀姑閑聊,聽一些風土人情。

銀姑從小就跑江湖,對這些自然十分熟悉。從常州府開始講起,一直往北,挨個大城郭都說了一遍。尤其是講起奇人異事,聽得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小秋和小冬還好,不是愛熱鬧之人,小春和小夏簡直崇拜死銀姑。

明珠暗笑,這個小夏,前兩天還那樣防著銀姑,不過幾日就好成一個頭,真是好笑。不過,這個銀姑也是好本事,梧桐苑上上下下,就沒有不喜歡她的人。

“常州地界田地還十五兩一畝,為何到了山東就十兩一畝?可是土質不好?”明珠很是敢興趣。

銀姑便道:“常州一個是水多地少,再一個天氣炎熱,一年兩季很是穩妥,中間還能夾雜著種些蔬菜之類。十五兩還是普通地,那水田都到了二十兩一畝。山東就不同,到處是地不說,有時候老天爺不賞臉,便只能保一季收成。還有些不太好的地,不過七八兩銀子一畝。”

明珠點頭,“還只當地價都差不多。京城這裡也是,好地想買都買不到,一般的也要十幾兩銀子一畝。聽說南邊還有三季水稻?”

銀珠笑,“姑娘懂得可真是多,不過也只是聽說在南海那一小片地方,奴婢倒沒親見過。不過聽說三季那種,口味並不好吃。當地富人多是從北邊買米。”

明珠又問各地人口建築,尤其是流民多少。

銀姑將知道的情況一一道來。心想姑娘真是與眾不同,不問吃什麼穿什麼,倒是問這些奇奇怪怪的。

不過主子也是奇怪之人,倒也正好配對。可惜姑娘太小,不然直接綁回去當個壓寨夫人多好。她最瞧不上磨磨唧唧談戀愛,直接滅燭滾被窩多實在。

明珠聊熟了,便想讓銀姑教導一二拳腳功夫。

唬得銀姑不行,連連擺手,“使不得啊姑娘,這拳腳功夫需得吃苦,姑娘嬌貴身子,怎受得住。”姑娘這愛好也忒不一般。

明珠便笑,“是不是你們師門有規矩,不得隨意外傳功夫?也罷,不逼你就是。”

銀姑搖頭,“那倒不是,我們就是鏢局,又不是門派,學的功夫十分雜亂,哪裡有什麼規矩。何況如今奴婢已經賣身為奴,自然是姑娘的人。當真是怕您吃苦受累,哪個大家閨秀能做來這個呢。”

“我們家也是沒有兒子,父親才不得不讓奴婢習武,好繼承衣缽。再說父親也沒想奴婢能真練成,想的是學點皮毛,再找個徒弟倒插門,讓他訂立門戶就是。”銀姑從小就不服,憑什麼女孩子不如男人,倒是功夫比那些男人都強一點。

明珠挺喜歡銀姑這點,很不服輸。不過,這種人能賣身為奴,很是不合理。

但她想著,如今看她不順眼的,不過是蕭家這幾口子。可蕭家這些人,明顯不能打動銀姑這樣的人。

即使銀姑賣身有緣故,但暫時應該不是沖著殺她之類來的。明珠覺得,與其收買銀姑這樣有能力有個性的人殺她,還不如直接給她下點耗子藥之類的省事。

為此,明珠很想得開,好好待銀姑,等她想離開,給足銀子就是。

她覺得,銀姑估計是得罪了大仇家,來她這裡避一時之難的。

“要不你閑著無聊的時候,拿我當練手的,順便教一教?”明珠堅持道。

祖宗哎,您可饒了我吧,誰敢拿您當練手啊,主子還不直接廢了我。“不敢不敢,奴婢好好教導就是。只是姑娘若是累了,可別硬撐著。”

銀姑怕把姑娘練得皮糙肉厚,將來主子一把火將她燒上天。

幾個丫頭勸說無果,還被明珠拉著一起鍛煉,從此開始走上不歸路。還好,因著正在長個子,且愛美,明珠才只在早晨、傍晚稍加練習。

她練武只是為了強身健體、逃命利索,可沒想真跟人硬幹架。

平嬤嬤是個想得開的,也不多加勸阻,由著姑娘性子來。她覺得,姑娘自從開始習武,能吃能睡身體棒,比什麼都強。

等過了伏天,天氣稍微涼快,明珠便和平嬤嬤商量買地之事。

“嬤嬤,讓平叔走一趟南邊,一路買些田地如何。銀子放著也是白放著,不如吃些租子。”明珠道。

平嬤嬤有些吃驚,“姑娘缺銀子了?不能吧,大小姐可是留下不少,幾輩子都用不完。咱們京郊有莊子,吃用不缺,姑娘何苦操心這些。”

她心道,姑娘才多大年紀,便天天想這些,當真可憐。大小姐若是還在,肯定心疼死。

明珠笑,“就因為不缺銀子,才想買地。如今四處不太平,多買幾個莊子,總比窩在一處強。”

平嬤嬤勸道,“別處哪裡有京城保險?天子腳下,最是放心不過。就因為到處作亂,我們才不能到外面去啊。”

明珠心道:當年四處雖亂,好歹是小亂,唯獨北京和京城最可怕,血流成河不為過。也不知,新皇之後將各處收拾過沒有,不會是成為割據王侯之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