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當事人都來齊了,甄顯清了清嗓子,環視一圈,說道:“本府今日接了長公主的狀子,請了眾位前來,本該儘快審理。

但此案牽扯甚廣,證據不足,為了穩妥起見,本官決定調查之後,擇日再審,不知諸位可有異議?”

甄顯一個寒門子弟,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花了二十年才坐到京兆府尹這個位子上,憑的就是他辦案穩妥,注重證據。

要知道京兆府在天子腳下,在這裡,豪門遍地走,勳貴不如狗,金水河裡隨便撈個王八都是四品官。

他一個正四品的京兆府尹,要是沒有兩把刷子還真不敢接這個活兒。

他憑的是什麼?憑的就是他這一手過硬的技術和善於揣摩聖心的本事。

沈慧這件事他雖然已經接手了幾天,也調查了不少,但連著兩件事全部指向不同的人,明顯不簡單啊。

以他一直以來的作風,當然是想把一切都調查清楚再說,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要是搞不好,很可能影響仕途啊!

陳堯連忙說道:“沒有沒有,甄大人所言極是,本該如此。”

在場這兩尊大佛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巴不得押後,時間越長越好。

“殿下,老師,您二位的意思呢?”甄顯對陳堯點點頭,繼續問道。

長公主看了眼沈太傅,伸出手掌,仔細看著染的鮮紅的指甲,表情漫不經心,卻言語如刀:

“不知甄大人說的擇日是何時?難不成你一天沒找到證據,我們就等一天,一年沒找到就等一年。

要是二十年都找不到,恐怕那兇手的孫子都能滿地跑了,您說對嗎?”

甄顯聽到這話臉色頓時就黑了,一直在心裡默唸,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默唸兩遍,這才把喉嚨裡的老血嚥下去。

在場眾人看看正在欣賞自己新染指甲的長公主,又看看臉色憋的通紅的甄大人,默默的轉開頭。

心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同一個想法,長公主殿下還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囂張啊!

......

長公主可不管甄顯的臉色有多難看,反正她從小到大就是這個脾氣,連先皇和今上都忍了,還一直縱著她,別人就是被她氣的跳腳又能怎麼樣呢!

陸衍也覺得他阿孃的話太噎人了,偷偷的拽了下她的衣袖,想要她收斂點兒。

誰知道長公主卻滿臉擔心的拉著陸衍的手,關心道:“阿衍,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是不是嚇到了?

放心,有阿孃在呢,甄大人明察秋毫,一定會替你洗脫冤屈的,你放心,不會耽誤你娶媳婦的!”

陸衍眼前一黑,誰怕耽誤娶媳婦了?不是,誰要娶媳婦了!我這一世英名啊!

陸衍咬牙道:“阿孃,我沒事兒,也不想娶媳婦!”

“放心,阿孃懂的,肯定不能讓你受屈,”長公主拍了拍陸衍的手,心肝寶貝的哄了半天,哄的陸衍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甄顯幾人也看的目瞪口呆,這個一臉溫柔,說話輕聲細語的女人,真的是剛才那個說話像飛刀的長公主嗎?這是一個人嗎?

長公主安慰了黑臉的陸衍,扭頭看向甄顯,登時又恢復了她張揚跋扈的性格。

“甄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兒是什麼情況,要是我兒有個什麼好歹,本宮定要去找陛下說說理,看看你這京兆府尹到底有多盡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