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奕的輕笑聲在寂靜的屋子裡尤其清晰。

“張大人,本世子只想要知道,你們發現的鐵錠之處,是何時發現的?又是何時確認那就是用以製作兵器的鐵錠的?鐵錠何其重要的東西,對慶王府的發展尤其重要,本世子居然絲毫風聲都未聽到,身為世子,實在是失職。”

“鐵錠之事,早在五年前就發現確認,世子不知也是情理之中。”張霽義正言辭。

祁奕似乎又笑了一下,看向床上眼角還似有水跡的慶王,伸出手指擦掉,看著手指上映襯著燭火微微閃光的水珠,祁奕的聲音微沉,意味不明,“父王想要用這鐵錠之處換回三弟?”

慶王眨眨眼。

張霽不滿祁奕方才的動作,那看起來對慶王絲毫尊敬都無。

“世子,三公子是您親弟弟,您若是真對他一絲兄弟之情,便不該阻攔三公子回城。”張霽上前一步。

“哦?三弟知道此處?”祁奕隨意問道。

“自然是知道的。”張霽理所當然。

祁奕又輕笑,“大哥也知道?”

“三公子都知道,世子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您回蕪城時日太短,才對此事一無所知,今日開始,您不也知道了?”張霽最後一句話,似乎是想要緩和祁奕越來越難看的面色。

“兄弟情深?本世子有那玩意兒?”祁奕疑惑出聲。

張霽正要說話,祁奕微微疑惑的看向他,“張大人,本世子若是沒記錯,我好像是前年回來的,對嗎?”

張霽隱隱想到祁奕的不平之處。

不待他說話,祁奕又道:“若是本世子沒記錯,我好像是幼時離開蕪城前往京城,年十九時,得北王青眼有加,將獨女許之,又向皇上求情讓我回來完婚,我才得以在離家十九年後重新歸家。”

“父王,我知您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病重,最起碼能聽的清楚兒子說的每句話,您要不要解釋一番,為何當初沒有用這小小的縣城向皇上換我回京?那可是用來強兵富國的鐵錠,別說百畝,就算是一半,也足夠換回兒子了。”祁奕看向床上的慶王,淡淡笑道。

他的神情輕描淡寫的彷彿說的是天氣一般。

慶王不答。

張霽看不下去了,“二公子,當年發現此處,王爺是存了想要複國的念頭的,待兵器錘煉出來,舉兵攻入京城,再解救您出來也是一樣……”

祁奕鄙視的看了張霽一眼,“張大人怕是將我當成當初離開時不會說話不會拒絕的奶娃娃了,攻入京城解救我,只怕你們這邊起兵,京城中的皇上就殺了我祭旗,給出征的將士們鼓舞士氣了。”

語氣似乎玩笑一般。

“反正你在京中多年,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本王不過猶豫一番,你就已經搭上了柯裕,自己回來了。”床上的慶王突然開口,說話利落,雖有些含糊不清,卻再沒有一點沒有往日的結巴。

“父王一見大臣,病突然就好了許多,可喜可賀。”祁奕笑道。

張霽面色一喜。

“奕兒,本王不得不承認,在你幼時對你頗多疏忽,如今你既已回來,本王會彌補你的,你看……世子之位本王不是給了你?”慶王想要坐起,祁奕假裝沒看到,他說到後來 ,有些氣喘。

張霽不滿,上前想要扶起他,在走過祁奕身邊時突然覺得頸間一陣劇痛,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看著張霽倒在腳邊,祁奕面色如常,收回了手還揉了揉。

“父王說得對。”祁奕蹲下身子,在張霽的袖子裡翻了翻,將方才他收好的紙和小印拿出來,對著床上的慶王搖一搖手裡的東西。

“若是沒有這些,兒子可能就真相信了。”

床上的慶王眼神轉開,“奕兒,你是我唯一的嫡子,此次本王病成這樣,全是於恬那個毒婦所為,我怎麼會傳位於她的兒子?此番作為不過是想要得到煒王的支援罷了。”

祁奕不說話,昏暗的屋子裡,慶王看不清他的表情,咬咬牙,似下定了決心一般道:“奕兒,你怕是不知道,煒王已經打算起兵,上一回雷虎親自過來,就是因為餘族已經和煒王結盟,前來蕪城,就是想要我慶王府也加入。煒王的意思就是若是事成,他的女兒,也就是你的三弟妹,必須是皇後。”

慶王急促的喘息幾下,繼續道:“現在一切還未開始,讓你三弟做世子也不過是我給煒王的誠意。待事成之後,本王在此承諾,日後的太子絕對是你。”

他說了這麼多話,似乎很累,氣喘籲籲的又道:“嫡子傳家乃是家族源遠流長的關鍵,本王豈會短視到讓庶子傳家?那日後的幾百年中,後輩們為了這位置豈不是會鬥得頭破血流?”

“你若是不相信,本王可以現在就給你簽一份旨意,日後的儲君就是本王的嫡子祁奕。由你自己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