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語氣肅然, 提起慶王時頗為恭敬。

祁雅馬上低了頭,“雅兒不敢。”

見她低了頭, 唐氏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始終不曾開口的於氏,微微有些滿意,她如今總算是知禮了些。

祁雅平日裡看著還好,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有些冒失,這副不分場合的模樣, 也不知於氏是怎麼教出來的?

或許, 是言傳身教的結果。唐氏想到這裡, 面上柔和了些。

“你在府裡長大, 從小得你父王疼愛有加,我對你如何你也清楚, 難道我們都是不講理的人,莫名其妙就把你母親貶為姨娘?”唐氏還在勸說,雖是勸說的意思,但在場的人都能看出,她其實是在教訓, 還有些責問的意思。

祁雅無法反駁, 慶王對她確實不錯, 唐氏也確實沒有訓斥過她,王府的下人對她也恭敬, 實在反駁不了唐氏的話。但是她覺得唐氏的話不對勁, 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於是,她將求助的目光落在一邊的柯濡身上。

柯濡不負她的期望,上前一步對著唐氏一禮,“濡,見過王妃。”

唐氏一笑,“不必多禮。你如今既然娶了雅兒,就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柯濡此時才起身,“禮不可廢,王妃是長輩,濡能娶到雅兒,還要多謝王妃往日對她的教導。”

唐氏可不想承認祁雅是她教的,笑道:“說起來也是慚愧得很。當年本王妃送走奕兒,心灰意冷,便不怎麼管王府諸事了,雅兒還是她父王和母親疼愛著長大的。”

說到這裡,似乎有些感慨,“這一轉眼,就是大姑娘了,去了京城一遭回來,就已經嫁了人,本王妃也該老了。”

“王妃風華,只敢仰望。”柯濡贊到。

祁雅則有些不滿的扯扯他的袖子。

柯濡瞭然,笑道:“王妃,濡今日才到蕪城,以前得父皇憐惜,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有點不清楚蕪城的風俗,這……岳母為何被貶?我們在京城從未聽說過。”

唐氏眼神微冷,看向於氏,淡淡道:“於氏,你想不想現在讓本王妃說說你曾經犯下的事?”

於姨娘本以為有二皇子出馬,她的身份重新變回側妃不過是時間問題,沒想到唐氏緊抓著曾經的事情不放,這是不想讓她再做回側妃了?

“多謝二皇子,妾身犯下錯事,正在努力悔改,不敢奢求曾經的身份。”於氏站起身,對著柯濡一福。

柯濡避開,祁雅看到這些,眼睛都急紅了。

不過她也不是傻子,讓於氏自己都避諱不及的,此時眾人都在,肯定不好再提。

“既然回來了,先去看看你們父王,他如今住在琥珀院,已經有所好轉。見了你們,肯定會高興的。”唐氏欣慰道。

祁奕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祁煦也沒想著給他見禮,包括柯濡,也沒想過給他見禮。

大概在他們心裡,祁奕還是那個可有可無的質子,不受慶王重視的二公子。

柯清瑤有些替她他心疼,祁奕倒是不以為然,今日不知,過幾日他們就不敢小瞧他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熙風院,唐氏打頭帶路,祁奕帶著柯清瑤緊隨其後。

走到一半,柯濡突然上前,走到柯清瑤身邊,一副驚訝的語氣:“瑤妹妹如今都有了身孕了?若是被皇祖母知道,肯定會高興的。”

他都提了,柯清瑤只好笑問:“不知皇祖母如今身子可好?”

“精神不如往年了,自從瑤妹妹遠嫁,皇祖母時常想念。”柯濡感慨道。

柯清瑤滿臉擔憂,“倒成了瑤兒的不是,希望皇祖母不要過於才好。”

祁奕眉心微擰,捏了捏柯清瑤的手指,“到了。”

柯清瑤不再說話,柯濡也不好再說。

琥珀院中一如既往,清靜悠然,若是仔細檢視就會發現,園子中的花草修剪得精心了些,打掃得幹幹淨淨。

唐氏帶著眾人直接進了正房。

那股難聞的味道沒了,還有淡淡的冷冽的梅花香氣。

慶王並沒有如以往一樣臥床,而是坐在椅子上,他袖子裡的手微微顫抖著,面上也有些不自然,顯然並未痊癒。

“父王,不孝子回來了。”祁煦上前,噗通跪下,語氣帶著哭音。

祁雅有樣學樣,走過去和祁煦跪在一起,用帕子擦著眼睛,“父王,您為何……雅兒不孝。”

柯清瑤好奇的目光落到祁奕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幾眼,實在想象不出來祁奕若是此番作態的模樣。

祁奕大概看出來她的心思,微瞪了她一眼,隨即松開手上前,走到慶王面前,對著他一禮,“父王今日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