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你以後離婚的話,不要回老家,你來找我。我保證,不會嘟囔一句,也不會責怪你一句。"

這話說的,就跟真的有一天李小紅要跟邢立強鬧離婚似的。

"呸呸,烏鴉嘴,當不得真。"

小紅覺得,自己真的應該跟妹妹好好談一談,怎麼這才十幾歲的年齡,還沒正式談戀愛的人,就已經對婚姻生活抱著這樣悲觀的態度了呢?

"小梅,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兒,你見過誰家隨隨便便就要鬧離婚的?這可不能隨便說話。婚後日子的好賴是共同經營的,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哭著跪著也得走下去不是?"

李小梅的雙眼之中,掠過一絲悲哀。前世她也是這樣的認知,在第二次出嫁之後,日子過得無比艱難,簡直度日如年,可是,她依然認為,只要死不了,就要把日子繼續過下去,哭著跪著,依然在過。

可是,那樣的話結局又怎樣呢?沒有人會因為你始終在委曲求全,就寬容忍讓一點兒。該擠兌的還是擠兌,該敵對的還是敵對,該滅亡的,還是要滅亡。

"姐,你馬上要結婚了,目前來看立強哥的人品不錯,對你也真誠。但是,這不能保證,你以後的婚姻生活就一定會是一帆風順、和和美美,這中間出現任何變故,都是有可能的。我希望你一生幸福,更希望你,如果有一天覺得自己不幸的話,還有隨時能改變人生的能力。反正任何時候,我都站在你身後支援你。"

小紅沉默了。小小的二居室裡,只有擦洗、搬動桌椅的動靜。

這個沉重的話題,一直聊到把屋子每個角落都打掃的幹淨整潔之後。姊妹兩個洗了手,到附近的快餐店裡坐下來,要兩份小菜,喝兩碗清粥,才開始繼續。

"小梅,姐懂你的意思。就好像前幾天,姐堅持要你姐夫,把家裡的那個服裝加工廠的股份,轉移到我的戶頭上。我知道,這是在給自己一份未來生活的保障。"

"姐,我不是現在就懷疑立強哥對你的感情,我只是對未來不確信。我認為錢只有在自己手裡才是最安穩的。任何時候,不要失去返本重來的能力。"

李小紅的臉上,多出了幾分猶豫:"其實,在我下決心嫁到省城來之前,也有幾個好朋友規勸過我。當時最讓我紮心的是那樣一句話,她們說,李小紅你嫁到那麼遠的地方,我們可以很快看到的一個場景,就是你半夜裡跟丈夫吵了架,想要回孃家你不能馬上就回,你得先哭著,熬到第二天天亮,再買票坐車回家。"

這就是異地戀的悲哀之處。連平常夫妻之間的小打小鬧,也想要任性回孃家,都要再多熬一會兒,等到第二天有車的時候。

"我倒是有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夢見我在省城結婚了,真的跟你立強哥吵架了,然後,想要回孃家,結果怎麼都回不去。"

很長時間以來,李小紅在家人面前,都是表現的對於自己的這份異地戀特別有信心。就連李父李母都被她說動,覺得大閨女的未來生活一片光明美好。可是原來,她也是曾經憂慮過的,而且現在為止,憂慮並沒減少多少。

李小梅說這些現實,可不是想讓姐姐對婚姻生活完全失去信心的。她只能再轉過頭來,往相反的方向規勸。

"姐姐,你擔憂的這個問題倒是最好解決的。你可以學車呀,學會了開車,任何時候跟姐夫生了氣,都可以一腳油門踩到家,用不著委委屈屈的多哭上半宿兒。"

這是最簡單的解決問題的方式,李小紅都被妹妹逗笑了。

"對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原來只認為開車是男人的事兒,女人只能被動的等著坐車。"

其實學開車這件事兒,就連活了兩輩子,思想已經足夠前衛的李小梅,都沒有想過呢。

開車這個話題,就像一扇窗。直接在李小紅的眼前,開啟了一扇新的世界。

"小梅,你這個提議太好了、太英明瞭。沒錯,如果學會開車,然後,到週末的時候,姐可以帶著你一塊兒回家,一塊兒去看咱們的廠子,一塊兒到周邊地區進貨……"

最主要的是,一旦自己學會了開車,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己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不用再等著,再看邢立強什麼時間有空,邢立強是否同意去哪裡?

李小紅越說越興奮,丟下筷子,搓著手站起來,又坐下,再站起來……

所謂"意氣風發",所謂"眉飛色舞",就是指的此情此景。

李小梅也不由得有些自慚形穢了。相比來說,自家這個大了好幾歲的姐姐,更容易給點陽光就燦爛,充滿朝氣。

倒是自己,總是這樣一幅看破了紅塵、做什麼事情都是淡淡的模樣,提不起滿腔的熱情,反而是不正常的。

試想一下,把李小紅的位置換成自己,那麼無論邢立強有多麼猛烈的攻勢,李小梅都不會對一個異地戀的感情受到什麼觸動,更不可能,義無反顧的直接嫁到這邊來。

317買房的事還是委婉的轉告要好

同樣的,上一世的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也桎梏了她的眼界。既然可以像開玩笑似的給姐姐建議,讓她學會開車,從此以後天下之大大可去的,為什麼自己就從來沒有萌生過,去駕駛那個鋼鐵大物的想法呢?

這也就是說,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僅僅是擁有兩世經驗的李小梅做了李小紅的引路燈,同時,李小紅也正用她的沒心沒肺、一往無前的熱情,而影響著李小梅的言行舉止。

"小梅,我白天給你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現在也是認真的。剛進省大的時候,我擔心你被那些男孩子騙了,讓你的身心受傷,所以要你不要在大學裡談戀愛。可是現在,我又改主意了,像你這樣的性子,瞻前顧後的,對什麼都不相信,你還是大著膽子,談一次兩次的戀愛吧。要不然,你一直這樣的話,未來我都擔心你嫁不出去。"

李小紅這個心呀實在是太受煎熬了。原來在縣城,她還可以同樣的把自己當個孩子,放在跟李小梅同樣的位置上。可是現在在省城裡是她姊妹倆,父母不在,兄長也不在,她自然而然要擔起一個家長的責任,所以對於這個妹妹,簡直不知道如何安排才好。

"姐,我現在理解了,為什麼有一句話說是女人心海底針。簡直太玄幻了,你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都要把我指揮迷糊了。"

"其實女人嘛,迷糊一點兒也沒有關系的,你現在的毛病就是太不迷糊了,太冷靜。也不知道你那些經驗從哪兒來的?看什麼都太悲觀失望。好日子還沒開始呢,你已經未雨綢繆去想哭的日子了。"

李小紅這段話說得非常在理,李小梅也只有點頭的份兒,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她是活了兩輩子、受過傷的女人。而且受到的傷害,足以致死。她用生命換來的經驗之談,使得她沒辦法真正像個未成年的少女一樣,保持懵懂無知,保持對一切感情和生活的熱情嚮往,她做不到,她也很絕望啊。

"實在不行,你也可以選擇郝佳偉嘛。那小子畢竟是知根知底兒,而且對你言聽計從的。總比在這個大城市,重新認識身邊的同學,都要靠譜的多。而且你們兩個,家鄉在一個地方,以後真結了婚,不存在什麼半夜裡吵了架,要熬到第二天,等天亮了有車了,再跑回孃家的事兒。"

李小紅又開始亂出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