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別哭了,我相信你,我不僱別人,就你自己在店裡,算賬肯定算不錯,你現在腦子轉的可快了,我爸都趕不上你。"

"對對,老伴兒,你別哭,我確實趕不上你聰明。你忘了,咱家的大事小事都得你拿意見做主,咱家的錢也都是你拿著,從來都沒有算錯過。"

……

父女二人不斷努力的自黑,並極力吹捧李母,終於把老太君給哄的破涕為笑了。

雖然老太君表面上是笑了,對那些說辭也不在意了,但是當天晚上卻悶著頭,用一支筆在小梅的廢舊的作業本上計算來計算去,劃了滿滿幾頁的數字。

小梅在她屋裡做作業,繼續苦練數理化題型,根本不知道母親也在她的臥房裡用功。

李父再不敢隨口說話了,手裡拿著一隻紅色圓珠筆,等待著榮登輔導教師的崗位,給老伴兒劃的每一張數字加減法題作批改。

其實李母多年的生活經驗裡摸索出來的數字的寫法兒,寫得並不規範。比如說那個阿拉伯數字"9",一點兒都不複雜吧?可是李母偏偏得把她寫的"9"那個圓圈兒,放在了豎道的右側,看起來特別別扭。

李父看著特別別扭,可是萬萬不敢再提出、再指正的,只一味地豎著大拇指誇贊,說寫的好看,說做的加減法題沒有錯誤。

不過,李父暗暗的下了決心,以後如果真的是老伴兒自己去看守一個店鋪的話,那麼他這個一家之主——家裡的大男人,也一定得常去幫幫忙。要不然,如果真的碰上了來個大客戶,買的衣服多或者是有誠心坑蒙拐騙老太太的不良顧客,那麼李母根本應付不過來。

"爸,你也不用這麼擔心,回頭我幫媽買一個計算器,教會她怎麼使用就沒問題了。"

當李父猶猶豫豫地把自己的擔心告訴給小女兒的時候,小梅很輕松的回答道。

李父茅塞頓開,對呀!他見過自己單位裡的會計,手頭也是要放著一個計算器的,再繁瑣的數字也能很輕松地計算清楚。不過是因為目前還沒有太流行,價格也比較昂貴,所以自己沒有想到罷了。

"這個你不用管了,我給你媽買一個,你媽眼神還不太好,給她買一個蹦字兒蹦的大的。"

父女兩個交流完,各自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而李母的這一個白天過得就特別充實,除了做做飯、繡繡花,還會不時的再補充幾道算術題練練。

現在家裡的每一個成員,都會被強迫做李母的老師。李小紅下班回家的時候,也被母親要求批改一下算術作業,還要再給出一張計算題——二百以內的加減法。

"媽,你這是……想去上學嗎?"李小紅這個三班倒的職業,很影響她跟家人交流。一時之間竟然瞠目結舌,不知道母親這是在抽什麼風。

"上什麼學呀?你媽這把年紀了,再學認字兒是學不了了,就算幾個數兒,以後好給你妹妹做店鋪的老闆娘。"

李母解釋著,下意識的挺挺胸、抬抬頭,自己覺著首先要培養出一副"老闆娘"的風姿才可以。

"好吧,老闆娘,你加油。"

當孃的都這麼加油努力學習了,李小紅也沒捨得立刻去補覺兒。她坐在縫紉機旁,練習自己的縫紉技術,幫著妹妹把那些預定出去的書包做一做。

因為有在家裡惡補的這點兒縫紉知識,所以李小紅最近在廠子裡已經調換了工種,雖說暫時還是三班倒,地位和工作量已經大為不同。

"連老媽都要學習了,我是不是也跟妹妹再學點兒裁剪的知識呢?"

李小紅停下縫紉機,不由得又冒出了新主意。

她從紡織車間調到了新成立的縫紉車間,廠長親口許諾的,工資會比原來多上一倍。這一切不就是因為她比從前在一起的紡織工人,多了一項會蹬縫紉機的手藝嗎?那麼由此推斷,如果再學會了裁剪,成為一個真正的技術工人,別人更是無法替代,那麼地位和工資不就要更高了嗎?

目前,紡織廠的裁剪、製版師傅,都是特別牛氣哄哄的專家級人物,據說是從省城裡專門高薪聘來的。

越想李小紅越是心動,以至於當小梅放學回家的時候,李小紅始終沒有躺在床上補覺兒卻依然很精神。

"姐想學裁剪?那很好啊,我教你。"

對於姐姐提出學習的要求,小梅當然大力支援。

家裡有李父從單位帶來的舊報紙,是給李母做鞋樣用的,小梅直接拿過來教姐姐做簡單的製版。

"你們廠子裡是打算轉型做衣服賣嗎?"

姊妹兩個邊忙活邊聊天兒。

"這個倒是不清楚,我們目前是新成立的車間,現在接手的活兒,就是做床單枕套,還有給布包邊兒。"

"那這個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啊?"

"可不是嗎?但是因為很難找到能蹬縫紉機的熟練工,所以師傅說必須得先從縫直線開始練。"

說到床單枕套,小梅想起一樁事來,停下了手中的活,自己在廢報紙上畫了幾筆,推給李小紅參詳。

"姐,你動動腦子,把這個圖補充完整了。我們可以把床單、被罩、枕套這些,做成一個三件套、四件套,保證推向市場以後大受歡迎。"

小梅所勾畫的,就是後來風靡到每個家庭中的,可以把整個被子裝到裡面的容易拆洗的被罩系列。

此圖一出,可以想象的到,足以把當前各家各戶所常用的土辦法——在容易被沾汙的被頭被尾,縫上一塊兒粗糙的麻布的做法,給瞬間秒成渣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