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碰面,更沒有機會多說教人家了。

小梅跟小姨聊這幾句天兒的時候,一直等在旁邊的李小紅跟小姨夫的這位堂弟,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了話。

"我叫邢立強。"

"我叫李小紅。"

"我今年22歲了,大學剛畢業。"

"我20整。初中畢業,上班上了快五年了。"

……

小梅跟小姨擺手再見的時候,分明看見小姨的眼睛注視著那兩個人的身影,眼神裡頗帶了幾分遺憾之情。

是覺得這兩個人外貌比較相配,但是實質上距離太遠了對嗎?小梅想到此處也跟著搖了搖頭。

她一直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對自己的生活從來不抱有特別虛幻的想象,對於姐姐的感情,更加不會往虛幻的道路上指引。

"謝謝這位小叔叔送我們回去。"小梅走在了姐姐和邢立強的中間,還用一隻胳膊挽住了姐姐。

她嘴上說得客氣,舉止之間更是拉開了與邢立強的距離。

"你是叫小梅對吧?雖說我跟你小姨夫是一個輩分的,但是我的年齡跟你姐姐差不多,你可以叫我立強哥哥。"

"立強哥哥,你是大學畢業生,那你能給我講講你的大學生活嗎?是不是特別高大上?"

小梅心裡各種吐槽,表面上還是一臉呆萌的詢問道。除了她自己確實想要了解一下大學生活,或許還有一個比較陰暗的想法,生怕姐姐被這個男人的英俊的外表所攻陷了,陷入一樁毫無希望的、失落的感情中去。所以要引誘邢立強多說話,多說多錯嘛。

206出門在外安全最重要

面對小姑娘貌似呆萌崇拜的提問,邢立強的回答很是平和,絲毫沒有炫耀的意思。

"大學生活,也是一種學習的過程,跟你姐在工廠是一樣的,只不過大學裡學的東西更淺顯、更輕鬆一些,而生活的大學裡,要教會你更多現實和沉重的東西。"

小梅的心中警鈴大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邢立強第一次見面一張口就是站在姐姐的角度來說話,而且這態度簡直不要太明顯哦。

小梅便有些沉默了,決定做一個冷眼旁觀的角色。聽邢立強不斷的主動挑起話頭跟姐姐說話,聊她的紡織廠、聊她的工作。李小紅也迅速的從不自然的狀態中調整過來,兩個人有問有答,時常會爆發出一陣輕快的笑聲。

好在路程不算遠,很快就能走到了賓館,尤其是邢立強和李小紅應該更是這種感覺,只有小梅暗恨這路途太長總也走不完。

當臨別時,站在賓館門口,邢立強竟然非常自然熟絡的向姐姐要聯系方式,說是有計劃要去周邊的小縣城走一走,到時候可以請李小紅做向導,免得他在異地他鄉給走丟了。李小紅果然上了當,很輕松地說出了自己家新裝的電話號碼。

這就是套路,姐姐被套路了,被這個無恥的小男人給套路了。

小梅不知道自己可以怎樣勸阻姐姐,就目前來說也就只是一對青年男女多說了幾句話而已,或者要了一個聯系方式,這也無可厚非。只有她自己心裡特別警惕。

回到房間之後,小梅幾次開口想要規勸一下姐姐,卻又想不出什麼有邏輯、有道理的話來,怎麼說呢?話一出口就得傷姐姐的心吧。難道要告訴剛剛才自信感爆棚散發出女王範兒的姐姐,要她不要痴心妄想,讓她認清楚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價值其實配不上邢立強那個傲嬌的大學生嗎?這樣說絕不可以。

到最後,姐妹兩個梳洗完畢關了燈睡覺了,小梅急了一腦門汗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言語。

只能暗暗的求告一下老天爺:麻煩您千萬不要讓這兩個人再多聯絡了,讓邢立強早點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從而迅速忘記了姐姐這個遙遠的小縣城裡面的小人物吧。小梅更希望姐姐李小紅能夠非常灑脫、非常自然的,把今日見面的這個小插曲拋之腦後。

說不定就是她自己杞人憂天了呢。看姐姐的舉止言行跟往日並無什麼不同,照樣歡歡喜喜,一對大眼睛裡水汪汪的熠熠生輝。

她們定好的是下午離開,但是現在小梅生怕再出現邢立強的影子,變的有些歸心似箭,於是一大早就催促姐姐:"咱們還得回去安排好多事兒呢,最迫在眉睫的是找熟練工跟縫紉機場地,我們早回去吧。"

正事兒是最要緊的,李小紅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姐妹兩個收拾好行李直接奔赴車站。

小梅注意到了,姐姐走出賓館的時候,還是回頭駐足了一下,唇角漾起一抹笑意。

或許是她多心了呢,姐姐向來是有那麼一點點多愁善感的,尤其是在她原來性情溫吞綿軟的時候。

哎,省城是一個花紅柳綠、奼紫嫣紅的地方。小梅覺得自己一瞬間就老了,開始替李父李母操心了。希望姐姐的感情,不要遺落在這個花團錦簇的地方。

乘上公共汽車的時候,李小紅照常很沉默,微皺著眉頭靠著車窗閉著眼睛一句話都不說,其實本來她坐車就是這樣,她有暈車的毛病嘛。但是,在小梅的心裡就是覺得姐姐有些變化。

她心中忐忑,既想直面現實說一些戳心窩子的話讓姐姐清醒,又想讓姐姐保留美麗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