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看了梅閣一眼,謝瀾音心事重重地跟著走了。一個女子,被人強擄進府當姨娘,連門都不許出,可不就成了禁臠?這般可憐,謝瀾音私心裡也是希望她能獲救的。當然,嚴姨娘再可憐,她都只幫一次忙,不會因為濫發善心連累自家人。說到底,這裡是陝西,是沈捷的地盤。

心不在焉地賞了會兒花,三個姑娘去湖邊納涼。

侯府頗大,一路走過來,謝瀾音腳有點酸了,坐在竹椅上歇息,謝瀾橋陪著妹妹坐。

沈妙精神不錯,站在湖邊賞魚,忽的朝謝瀾音招手,悄聲道:“瀾音快來,這有條大錦鯉!”

謝瀾音在杭州時錦鯉看多了,不想動,卻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悄悄遞給姐姐一個無奈的眼神,起身往那邊走。謝瀾橋嘴角噙笑,目送妹妹去敷衍沈妙,忽有風從另一側吹來,謝瀾橋情不自禁扭頭,面對碧波蕩漾,她心曠神怡地閉上眼睛,感受這涼爽清風。

風停了,旁邊狗叫聲與妹妹的驚叫突然同時響起,謝瀾橋心頭一跳,歪頭去看,剛好看見妹妹朝水裡面栽了下去,沈妙伸手要拉妹妹,人沒拉到,身子一歪也撲進了水中。

“瀾音!”

“姑娘!”

謝瀾橋與沈妙的丫鬟同時趕了過去,剛要跳水,謝瀾音自己站了起來,雙手抹臉。旁邊沈妙也搖晃著露出了水面,抹完臉先去扶謝瀾音,“瀾音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兒?”

虛驚一場,謝瀾音大口大口地喘,狼狽地搖頭,“沒事……”

“都怪球球亂跑!”沈妙扶著她往岸邊走,氣得訓斥岸邊的愛狗,“這次萬幸瀾音沒事,她要是摔傷了,我立即賣了你!”

小白狗知錯了,五體投地伏在地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轉動,可愛極了。

它這樣可愛,謝瀾音這個被它亂跑害得落水的苦主都不忍生氣,勸沈妙,“你別嚇唬它……”

說話時忽見那邊有一灰袍男子走了過來,謝瀾音瞅瞅身上,朝伸手要拉她上岸的姐姐搖搖頭,上半身抵住堤岸,只露肩膀在上面。

謝瀾橋順著妹妹的目光看過去,對上一張有些熟悉的清冷麵龐。

“怎麼回事?”沈應時守禮地停在二十步之外,同謝瀾橋點點頭,盯著沈妙問。

兄妹間不必太計較,沈妙已經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岸,惱火地回答兄長:“剛剛我們賞魚呢,球球亂跑,驚得瀾音掉了下去,我沒扶住,也落了水。哎,大哥你先走吧,我趕緊帶瀾音去附近換身衣裳。”

她沒說要去哪裡換衣,但沈應時猜的到。

此地距離梅閣最近,客人落水,沈妙扶人過去,梅閣的人不好拒絕,事情傳到父親耳裡,沈妙只要推脫救人心切,父親也不會真的生氣。

可是,去梅閣就能見到她嗎?

不可能,她若是肯輕易露面的主,父親也不敢讓梅閣大門開著。

孟氏母女自作聰明,竟然還想利用謝家姐妹。

視線掠過那條最聽沈妙話的小白狗,沈應時脫下外袍,遞向謝瀾橋,“梅閣雖近,嚴姨娘不喜打擾,妹妹的院子有些遠,請五姑娘先披上吧,以免路上不便。兩位姑娘賞臉來陪妹妹,可惜她人小,待客不周之處,還請兩位姑娘見諒。”

他玉樹臨風,面冷說話卻彬彬有禮,謝瀾橋心中感激,命鸚哥去接衣裳。

沈應時沒再耽擱,轉身走了。

沈妙暗暗咬唇,眼看謝瀾橋主僕將濕漉漉的謝瀾音拉上了岸,她不甘心,假作關心地道:“嚴姨娘平時確實不愛出門走動,但她心善,瀾音落了水,她肯定不會介意的,咱們還是先去她那邊吧,我倒不怕什麼,瀾音身子嬌貴,千萬別著了涼。”

謝瀾音不清楚梅閣的具體情況,想著過去或許能打聽到什麼,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