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見她神色不定,便知情況不對。漫秋兒便與他說了黃正榮跟她講的那番話。

從遠對古之道與聚緣軒簽下契書一事並不意外,等到漫秋兒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完,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明兒咱們去拜訪一下古師傅罷。”

漫秋兒點點頭,“我師傅心裡定是不好受的,可掌櫃的那裡……”

若張掌櫃沒有對聚緣軒開出的條件心動,又知道古之道背棄了自己,該作何想法?

“後日我們去拜訪張掌櫃便是。”從遠見她為難,如是道。

漫秋兒點了下頭,目光放到遠處白雪覆蓋的田壟裡,長長嘆了口氣……

次日晌午左右,漫秋兒和從遠帶上了些家裡的果子,便去古家拜訪了。

一路上,漫秋兒心神不定,擔憂著一會兒若見到古之道,該怎麼開口說起這事兒。

以古之道的為人,多半不會命令她什麼。可他畢竟是傳授了全部絕學的師傅,他向東,漫秋兒又怎好向西!

漫秋兒左思右想,尋思出一個辦法來:黃正榮的姑姑與古之道相識,古之道多半曾經有求與那女人。只要跟這女人說清楚,古之道身體不好,恐怕在聚緣軒掌勺怕是撐不住的,不就行了?

漫秋兒打定主意,心裡稍稍安穩了些,便呆呆的靠在牛車上,沒精打採的看著冬日裡荒蕪而蕭瑟的四景。

老遠看到了古家,便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大氅的女子站在門口,正在與古之道說話。

那女子約莫四十餘歲,面容嚴肅姣好,渾身上下散發著很強的氣場。在與古之道說話的時候,那雙 眼睛盯著古之道,傳來一陣陣不容置疑的命令。

這應當就是黃正榮的姑姑了吧?

漫秋兒猶疑著要不要過去,從遠卻攔住:“咱們等那女人走了再去。若見到咱們,恐怕免不了說起古師傅去臨江的事兒。咱們還是別摻和的好。”

漫秋兒一想也對,等到那黑衣女人離開了古家,古之道還姍姍的站在門口巴望了一會兒,才扶著牆進了屋子。

漫秋兒和從遠隨即跟上去,在門外喊道:“師傅!”

“丫頭?”古之道愣了下,“你們來了?快進來!”

進了屋子,古之道徑自坐在椅子上,疲憊的閉緊了眼睛。距離初識古之道到現在,漫秋兒覺得,她的師傅蒼老了不少。

“師傅……”她面色複雜的看了古之道一眼,來之前那些想說的想問的想不通的話,此刻卻如一根魚刺般梗在喉嚨裡,張不開嘴……

古之道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神情難過的漫秋兒,一抹愧色在他的臉上漾開,他苦苦的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