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兩個炒菜,剩下的便是一個著著炭火的爐子,一個矮瓦罐裡盛滿了湯水,湯水上還飄著翠綠的蔥花和芫荽,這會兒正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

“喲,這是啥呀,裡面清湯寡水的!”李翠花看的很新鮮,桌子上擺著幾盤子生羊肉,還有一些洗淨的新鮮青菜。

“丫頭說這是暖鍋,可以下羊肉和青菜,沾著醬汁吃哩,”柱子憨憨笑著,“丫頭還說這暖鍋應當配桂花酒,翠花,我給你拿一隻碗,你也來點?”

李翠花覺得很有意思,加上飯菜賣的快心裡高興,便一揮手,大方的道:“那就拿點!”

她轉身鑽進了灶房,看到漫秋兒正在切肉片呢。

“丫頭,這暖鍋是咋來的?古師傅教你的?”李翠花問。

漫秋兒擦了把汗:“娘回來這麼早!恩,是師傅教我的,這暖鍋就適合冬日吃哩!不過我也是第一次做,暖鍋倒是沒啥,就往高湯裡下肉和菜就行,主要是這醬汁,我試蘸料呢。”

李翠花不禁笑道:“真新鮮!我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聽說暖鍋這東西!丫頭,要我幫你啥不?”

漫秋兒掃了一眼灶臺,剛想說不用,卻忽的拿起了手裡的醬料碟子,用筷子頭沾了點醬料,道:“娘,那你就幫我嘗嘗這醬汁啥味道吧,爹和從遠都嘗過了,說是還成,你再嘗嘗?”

李翠花張嘴嘗了一口,眼睛亮起來:“又鮮又香,鹹味對勁兒,好,好哩!”

漫秋兒抿著嘴笑,“是真好還是假好?娘,你可莫騙我。”

李翠花否認道:“咋會騙你?你不信自己嘗嘗嘛。”

漫秋兒道:“我也嘗了,覺得還行,就是少點啥似的,這才看看你們吃著咋樣哩。”

說話間,柱子在廳堂裡喊起來:“漫秋兒,這湯滾開啦!”

漫秋兒忙道:“知道了爹!”轉頭又對李翠花道:“娘,你去洗把手,咱們開飯啦!”

飯桌上,翠綠的韭菜和青菜都是自家地裡種的,新鮮的菜葉上還能聞到泥土的芬芳和冰雪的冷寡,膨脹的豆腐塊是前幾日買來的,還有幾張切的薄厚均勻的幹豆腐,另一旁是切的薄薄的宛如細膩的宣紙一般的羊肉片,以及李翠花晾在後院的手擀麵。

柱子顯得很新奇,不禁道:“丫頭,給這東西下鍋裡就能吃?”

漫秋兒道:“對,下鍋裡就能吃!將這東西夾起來,在水裡涮到羊肉變色就行!”她伸出筷子給桌上的眾人演示了一遍,隨即笑道:“爹,娘,吃吧,這暖鍋沒啥講究的,熟了往醬料碟子裡一蘸就行!從遠,動筷!”

柱子和李翠華見漫秋兒說的如此簡單,便依言做了。

那薄薄的羊肉片遇沸水幾乎片刻就變了顏色,一股濃醇的羊羶味在鼻尖縈繞著。

從遠蘸了蘸碟子裡的醬料,將羊肉放進嘴裡,吃了幾口,很難見到的驚豔在他臉上劃開:“竟這般好吃!”

李翠花和柱子也被這暖鍋的味道驚呆了,紛紛連連下箸。

“是吧!”漫秋兒得意一笑,“簡單又好吃!”

她見三人只管吃羊肉,卻不夾青菜,便笑道:“這青菜下到暖鍋裡,味道也很好。咱們平日裡做的飯菜都是給這青菜加工出別的味道,今兒爹孃你們嘗嘗,這菜是原味的菜,只需得蘸些醬料,很有本味呢。”

見三人吃的筷不離口,漫秋兒又體貼的將面條下進去。

暖鍋的湯水裡面已經有許多羊肉的鮮香味,這會兒的手擀麵下進去,吸收了各種羊肉和高湯的味道,入味極了。

一大盤的羊肉吃光,漫秋兒開始將第二盤的羊肉下到鍋裡的時候,桌子上的三人吃速這才開始放緩,紛紛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柱子輕咳了一聲,赧顏道:“這暖鍋真是好吃,吃起來什麼都忘了,我看丫頭還沒吃多少呢,別跟著一人在哪兒忙活啦,快吃快吃。”

李翠花也跟著道:“這暖鍋真是好吃,咱們借丫頭的光吃了一次這麼好吃又新奇的東西,這肉片和青菜下到鍋裡,煮一煮就這麼美味,不過,這肉片若是現成的就好了,我看丫頭方才切的滿頭大汗,著實有些麻煩。”

漫秋兒笑道:“你們吃的開心,麻煩點算啥?娘,咱們那天買了三斤羊肉不是?這一頓恐怕就都要幹淨了。”

李翠花笑道:“看來買的少了,那我明兒去再買些?若咱們再吃暖鍋,可不能讓你一個人切這麼多肉了。”

從遠道:“漫秋兒,這東西你有沒有想過到酒樓去做?我想,現下這冬日若出了暖鍋這道菜,酒樓客人一定趨之若鶩。”

漫秋兒心裡不禁對從遠更多了一抹贊賞,兩人這是想到一塊去了。

她道:“想過,怎麼沒想過?但師傅教給我這暖鍋的做法時,跟我說皇都臨江那邊很多有錢人吃,因這暖鍋實在有些費時,況且若是搬到酒樓的臺面上,需要許多新鮮的蔬菜,這不是問題,主要問題是,我想自己調出一個口味獨一無二的醬汁。”

從遠微微一笑,神色間溫和極了,“這有什麼難?以你的廚藝和資質,調出最好的醬汁是早晚的事情。”

柱子也點頭道:“丫頭你這麼聰明,一個醬汁還算啥?爹孃都支援你!”

漫秋兒很受用,心裡就想爐子上蒸騰咕嘟的熱氣似的,十分的受用。

這暖鍋帶給耿家人的味蕾感受實在太過震撼,晌午這頓吃了暖鍋,夜飯的時候看李翠花和柱子的意思是再弄些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