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外, 葉舟疾步走到後堂,判司、錄事已經等在那裡,手裡捧著的是葉舟平時所穿官服。見葉舟來了, 迎上前把官服遞上。

“大人先換衣服, 立刻升堂。”

“恩。”

葉舟不敢耽誤,直接脫下外袍, 匆忙換上衣服後看了一眼兩人,“李判司、林錄事, 初次問審, 待會兒若有不對, 往兩位替我多做周旋。”

“大人客氣,這些是屬下分內之事。”李判司和林錄事在這裡共事多年,上任刺史也是他們倆從旁協助, 對於這些事情倒不陌生。

不過這回的案子可是有些玄乎,葉舟才上任就碰上這麼棘手的命案,若是處理不得當,不止是葉舟失職, 他們也脫不了幹系。

葉舟看一眼兩人,點了點頭,“出去吧, 這案子,怕是不好審。”

張楊氏如今帶回來讓趙仵作去檢查,可張鐵匠的態度是想要妻子入土為安,而楊輝這個弟弟卻似乎有其餘的想法。這一家人, 看似和睦,說不定私下有別的心結,再有,張楊氏的孩子至今還未看到,即使在學堂,那也——

三人從後堂出來,葉舟看了一眼堂上站著的張鐵匠和楊輝,再往外看去,是圍觀的百姓,全都擠在外面。不知是在看熱鬧還是真想看個結果,不管是哪一種,這命案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兇手抓到,否則謠言四起時,人心惶惶更難控制。

“大人,請上座。”

“恩。”

李判司和林錄事退開站在一旁,葉舟入座,驚堂木一響,張鐵匠和楊輝同時看向葉舟,連那隔著一個中庭的人群都安靜下來。

“張鐵匠,你妻子張楊氏於昨夜子時三刻遇害,那時你在何處?”

“回大人話,草民正在城外二十裡處的左家莊表哥處,本是去和他談今年這買農具的事情,還帶了一批農具過去,這件事情,我鄰居和小舅子都可以作證,表哥左二也能作證。”

聞言葉舟盯著張鐵匠,這話說得一點不猶豫,不像是撒謊,接著問道:“平日你和張楊氏可有口角爭執,或是出手打人?”

“大人這話可不能胡亂說,我同娘子自成親來從未有過出手打人,連大聲爭執都是少有,更別說是出手打人,大人可別冤枉草民!”張鐵匠看著葉舟,慌忙解釋,“這些我們鄰裡街坊都可以作證,要是草民有半句謊話,大人只管罰我!”

這張鐵匠的證詞讓葉舟找不到一絲的破綻,目前看來,不在場證明很充分,只能暫且放下從楊輝這裡看看可有什麼能切入的線索。

“楊輝,你與張楊氏是姐弟關系,相依為命,本官說得可對?”

“是,草民和姐姐相依為命,一直以來姐姐都很照顧我,誰知道一早上聽到噩耗,姐姐慘死,我……大人!請你一定要替姐姐做主,還她一個公道,她死得如此慘,那兇手喪盡天良、豬狗不如,做出這樣的事情,連閻王也不放過他!”

看著楊輝氣惱的樣子,葉舟明白怕是從楊輝這裡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只道:“楊輝,張楊氏和張鐵匠成親後,你可知道他們有過爭執或者張楊氏和你哭訴?”

楊輝聞言搖了搖頭,“姐夫和姐姐一直感情很好,我每次去送東西,姐夫都說不用,定是有人嫉恨姐夫生意越發好,對了!城東的李瘸子以前對我姐心懷不軌,後來我姐嫁給姐夫,李瘸子還經常在附近轉悠,說不定就是他做的!”

“李瘸子?”

“大人,李瘸子是城內一癩子,自小一個人,無父無母,今有二十六七,尚無婚配,住在城東的巷子裡。”

李判司低聲提醒,“不過李瘸子這個時候傳來並不恰當,如今問這兩人既然沒有結果,讓他們先行回去,隨時候傳,等趙仵作的結果出來再說。”

“恩。”

葉舟看了一眼楊輝和張鐵匠,這兩人的的確確所言無虛,和宋義說得不差。既然是這個情況,留他們在堂上也並無什麼作用,先讓他們回去反倒是好一些。

站在人群中的顧憐看著葉舟坐在那裡,一身官服,和平日裡有些差別,恍惚想起第一回見面時,顧憐還在懷疑,怎麼宇文鈺看中的人是這麼個弱書生。誰知道這能讓宇文鈺信任的人,豈能是一般人。

不得不說,宇文鈺選中的,那必定是各方面能力都很強的,根本不需要懷疑。但凡不值得信任的人,宇文鈺根本不會讓他到幽州來,更別說是來監軍了,還給他們做媒,除非是宇文鈺腦子壞掉了。

轉身,發現宋義站在那裡,有些詫異道:“宋捕頭怎麼在這裡?可是趙仵作那邊不需要幫忙了?現場還有什麼線索?”

“並無什麼發現,屍體是張鐵匠發現的,他來報案後,我們感到的時候,屍體正在……屋裡,地上都是血,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只是要分屍,這麼大的動靜,不該鄰裡沒有聽到一點聲響。”宋義看著顧憐,“將軍,你在軍中,依你之見,什麼樣的人能夠做到對一個幹過農活的女子分屍,而且還沒有半點聲響。”

“屠夫,也敢農活的農夫還有會武的人,不過這其中也有區別,屠夫屠宰,切口比農夫更為整齊,而且對於人的四肢結構更清楚,會武的人,你也知道,切口平整,我軍中曾有一個士兵被對面的副將砍了右臂,包紮傷口的時候,軍醫就知道是什麼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