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公子勞作回來時,手裡多了個木盒,雲華歡喜的接過,耀武揚威的從展顏面前走過。

凌無憂不明所以,展顏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他聽了只覺好笑,“也只有你才能想到這麼幼稚的辦法,哈哈哈——”這爽朗笑聲似飛流直下的瀑布,令人心爽。

但在展顏聽來卻十分刺耳,“你就別笑了,幫著想想辦法啊。”

“我之前只是答應幫你找人,又沒有說要幫你把人帶回去。”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麼不幫我?肯定是虛情假意。”展顏不再理他,靠到強邊,抬頭望天,夕陽殘照裡,掠過幾只孤鴻影。

凌無憂上前俯身,將她困在兩臂之間,“小藍,我對你是否情深,日久必知,就怕你不肯接受我的這番情意。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會止不住的對你好。如果我日後另覓良緣,我對你的這番情也是真的,只不過那時,我已不再喜歡你了。”

她心下一驚,想起“女之貌者,何以久之;男之愛者,何以長存”的下一句:韻華易逝,珍惜當下;流光易老,惜取眼前。

就算之後會不再相愛,會相忘於江湖,那又怎樣,至少有過這短暫的相遇啊,何不惜取眼前人?

凌無憂轉身離去之際,展顏將手環抱於他腰間,他聽到了這世上最動聽的呼喚,如冰雪初融,如山澗泉水。

“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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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天降大雨,可謂久旱逢甘露,一簇簇石榴花掛滿枝頭,白紫相間,吸足雨露後就從枝丫上跳出,落在地上,蹦躂著跳進了池塘。

這場大雨,將楊天佑困在了家裡。四人齊聚一堂,找來自家釀造的米酒,一邊喝酒,一邊作詩,雲華不時吐出玉章,而展顏不通詩文,勉強接了幾句,卻把眾人逗得直笑。

方才凌無憂隨口說道:“凌空一孤鶴,何須羨游魚”,楊天佑對曰:“巍峨百丈山,那及天上月”,雲華接道:“縹緲千層霧,怎能比浮雲”。輪到展顏,思量一番後,對曰:“焦黃大餅臉,何顏見天子”。

“哈哈哈……”又是凌無憂笑得最大聲,“不會對就認罰,呈什麼能?你就不能對個花草樹木嗎?還大餅臉,哈哈哈……”

雲華給她倒了酒,展顏覺得自己沒有錯,並不認罰,“之前都是你們出題,現在到我了,我出——白眉獸。”

三人分別對曰“青玄龜”“焦羽雀”“丹頂鶴”。

展顏聽完,得意一笑,“你們都不對,我的白眉獸一語雙關,既是一種野獸,也有白眉長壽之意,而你們只對了一層意思,所以該罰!”三人面面相覷,只得認罰,楊天佑將雲華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玩到最後,酒壺已空,便作罷。凌無憂覺得楊天佑心有鴻鵠之志,絕非等閒之輩,只可惜無人賞識,頓時起了憐惜之心,將腰間錢袋拿出,想給他租一間房子作為私塾,不僅可以省下時間精力去讀書,也可以補貼家用,楊天佑弗受。

“楊兄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我表妹和她腹中的孩子著想啊!”

“什麼?孩子!雲華有孩子了?我怎麼不知道!”展顏大吃一驚,卻見那三人神色平常,想不到他們竟隱瞞自己這麼久,揪著凌無憂的耳朵,“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誰叫你笨呢!”雲華戲謔道,“虧你還是個女子,心眼也忒粗了。”

展顏感覺一切都變得不可控制,一臉陰霾,聲音顫抖的說:“那你怎麼迴天宮?我又該如何跟天后和連城交代?”她慢慢靠近雲華,俯身摸了摸雲華的肚子,雲華以為她要陷害自己的孩子,推開她的手,怒道:“你要做什麼?你若敢動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

楊天佑見狀,護住雲華,問道:“雲兒,她在說什麼?什麼迴天宮,還有天后,連城?”

雲華半天不吭聲,嘴角抿著,眉頭鎖住,抓著楊天佑的手緊了又緊。

“事已至此,你還打算瞞著他嗎?”

“雲兒,你有何事瞞著我?告訴我,我不會怪你的。”楊天佑柔聲安慰,雲華眼裡的盈盈秋波水泣珠般湧出,“天佑哥……我是天族二公主雲華……”

知道實情的楊天佑忽的暈了過去,嚇得雲華將止住的淚再次泣出。凌無憂將暈倒的楊天佑扶回房裡,展顏拉住隨之而去的雲華,“孩子的事,你要給我個交代。”

“交代什麼,我們行了夫妻之禮,自然就有孩子了,你還想怎樣?我一早便說過,我回不了天庭了。”

“這個孩子不能留!”展顏想不到自己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自己也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