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滿院的花都開了,紅粉白黃團團簇簇,只有阮小西是光禿禿的綠杆子,跟其他花兒一起曬太陽。

他已經連續一個月保持這個狀態了,幾乎完全同環境融為一體,當一株真正的月季,靠陽光和水生存。

這樣應該就能把小花開出來了。

他一直在嘗試跟小花溝通上,想跟她好好道歉,告訴她爸爸媽媽沒有嫌棄她,而是很愛她,奈何沒有任何結果,不過他依然沒有放棄,因為他隱約能感覺到小花還在,只是躲起來了而已。

伏堯搬了桌椅坐在他身邊,時不時給他澆水,其他時間手裡都拿著針線之類材料跟著影片學技術,給即將出世的小花做東西。

小毛衣小襪子小鞋子毛巾被圍嘴等等等等,甚至連玩具都是他親手操作——包括幾個各朝代的古典娃娃,主要用橡膠做的,畫著精緻的妝容,穿著華麗的裙子,長發如流水披下,比起市場上的bjd毫不遜色,還有配套的木頭做的宅院,阮小北來玩的時候眼睛都直了,死活要伏堯也給她做一個。

……真是個手工鬼才啊。

因為上回出來的是朵粉嫩的花骨朵兒,所以他們理所當然認為是女孩子,準備的所有東西都是女嬰的,考慮到兩個男人帶女孩子不大方便,保姆還在面試中。

夏去秋來,雪落雪化,轉眼到了第二年初春,阮小西從冬眠中醒來,看見周圍的草木都陸續抽出新芽,新鮮的嫩綠色在漸漸蔓延,春日的陽光正好,既不刺眼也不太熱,像融化的暖黃色奶油,大塊大塊掉落,融化在房子上,草木上,合為一體,做成一個溫暖的人間蛋糕。

抬頭伏堯在做阮小北點的娃娃,神情專注,暖陽也澆在他身上,化了一身,連睫毛都鍍上了一層金粉,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意味。

就在這時,他心裡一動,覺得小花的聯系又回來了,有什麼東西要破他而出。

他當了太久的月季,又冬眠了一段時間,思維還有些遲鈍,只覺頭頂癢癢的,似乎有什麼在動來動去,遲疑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叫人:“伏堯!伏堯!小花出來了!”

伏堯還沉浸在自己的手藝中,聞聲一驚,也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夢遊似的往他身上瞥去,看見他頭頂原本開花的地方以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生長出一條細細的、嬌嫩的綠莖,大概長到有他小拇指長度就停止了,從頂部延伸出兩片小小的葉子,由許多長條羽片組成,看模樣像是含羞草。

就在綠莖冒頭的一剎那,他們間就有了心靈上的連線,伏堯本能伸手去觸碰她,剛接觸到整棵草便到了他手掌心中,兩片葉子閉攏起來,全身散發著微弱的瑩瑩綠光。

這是……生了?

伏堯有種不真實感,捧著那棵草動都不敢動,有些懷疑:“不是朵花嗎?怎麼成棵草了?”

阮小西不確定道:“可能,還沒有開花。”這麼簡單就生了,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還是沒有緩過來。

伏堯還是覺得不對勁,這明顯不是月季。

算了,不管是小花小草,都是他們的寶寶。

他用另一隻手試探性地去戳一動不動的小草,還沒有碰到,小草身上便爆發出一團綠光,綠光一散,他手心中便換成一個小小的人類嬰孩在伸展四肢,見風即長,伏堯慌忙雙手捧住,眼睜睜看著她長到正常嬰兒大小,不同於一般剛出生的嬰兒皺巴巴的,她明顯已經吸收足了營養,面板雪白水潤,粉團兒一般,睜著一雙葡萄似的黑亮眼睛看著自己,不哭不鬧,看了幾秒反而彎了眼角,甜甜笑了起來。

伏堯整個人都柔軟了,也跟著笑:“我閨女真可愛。”

阮小西在緩慢化為人形,長期的植物生涯讓這個過程變得有點艱難,剛化形成功,就聽見伏堯又驚又怒的聲音:“不好!”

阮小西:“?!怎麼了?!”難道孩子有什麼天生缺陷?!

伏堯臉色都變了,陰沉得不像話,把孩子遞給他看,艱難吐出四個字:“是個男的。”

阮小西:“……???”

為什麼比想象中多了一個把出來?!

之前準備的東西基本都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