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堯沒想到阮小西居然從李憑身上掉了出來,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一心想著兔子,打了幾個回合無心戀戰,李憑似乎戰意也不大,主動賣了個破綻退後,他便趕忙去追阮小西。

阮小西渾身的毛都被雨打濕了,寒意侵骨,凍得他直哆嗦,背負雨水濕淋淋一小隻,跳都跳不高,跑了一會兒實在冷得受不了,躲到邊上一叢灌木下,勉強能擋一點兒風雨。

他體力不支,維持不了現形,很快顯出原形,白晃晃一團藏在只剩枯枝的灌木叢中,怎麼都遮不住。

伏堯放慢腳步,走到他旁邊蹲下,雨水順著他的發梢不斷往下滴,想開口嗓子都是澀的,只能輕聲喊他:“垂垂。”

阮小西把自己縮成一團,一聲不吭,身體在微微發抖。

伏堯不知道他是因為冷還是其他原因,只有先把他從灌木叢中撈出來,把他身上的雨水蒸幹,見他平穩下來才說:“我們回家。”

阮小西眼睛是紅的,鼻子也是紅的,張口就是哭腔:“我不想理你,也不想跟你走。”

伏堯意識到李憑肯定跟他說了什麼,剛才無緣無故的選擇問題也是下了套的,阮小西明顯在聽,沉默片刻先道歉:“對不起。”

阮小西反而一時語塞,只抽抽搭搭地哭。

伏堯看著他的小可憐樣兒,心都要被擰碎了,摸摸他的頭:“給你編小辮?”

阮小西哭得更狠了:“不好。”

“買橘子?”

“不好!”

“那回家先洗個澡。”

阮小西爬起來慢吞吞轉了個身,把屁股朝向他:“你下午的時候,明明可以帶我一起走的,可偏偏讓我自己回去……我看到了,是二哥找的你,二哥找你你為什麼不能帶上我呢?”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說到這裡嗓子有明顯的哽咽,“上回也是……我這麼小,鑽袖子都行,你為什麼,總是丟下我呢?”

伏堯一手護著他不讓雨打在他身上,一手死死攥著胸口前的衣服,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下滿流星雨的夜晚,何曾相似。

他再一次失言了。

他微微開口,卻連一聲“對不起”都說不出來。

伏堯沒有帶他回劇組,而是回了自己的家。

阮小西的臥室有間兔子浴室,是後來修的,專門給他的原形玩,伏堯熟練地放水,把阮小西塞進浴缸,打泡沫,放玩具。

阮小西眼睛還是紅通通的,安安靜靜泡著熱水,撫慰自己飽經風雨摧殘的身體,很快跟雪白的泡沫融為一體,周圍漂浮著五六隻小黃鴨和一隻大黃鴨,在泡沫中隱隱可見。

伏堯捏了只鴨子:“pia嘰——”

阮小西扭過身子,繼續背對著他,留給他一個充滿思考與智慧的後腦勺。

“pia嘰pia嘰pia嘰——”

小黃鴨的叫聲此起彼伏。

阮小西一蹬後腿,將小黃鴨們一個個都踢了出去。

伏堯又把他們一一撿回來:“他們平時陪你玩,你就這麼對他們。”

阮小西也很心痛,那是他親手買的一套小黃鴨,陪伴他度過無數個洗澡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