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悲傷辛酸的故事,至少阮小西的表情和言語是這樣表述的,悲傷得伏堯總覺得應該給他配點背景音樂才對。

他因為是隻法力低微生活在食物鏈底層的小白兔,自小就受到同村小妖怪的欺負,又不敢告訴操勞的大哥和體弱多病的二哥,只能默默忍受,有一天被欺負得實在受不了了,哭哭啼啼四處亂跑,跑到一戶人家面前,看見那家人在吵架,一家老小都在欺負一個婦人,婦人指著一個漢子哭道:“你這個負心漢,我肚子裡已經有你的孩子了!你居然還這麼對我!”

那本來在罵罵咧咧甚至要動手的漢子一聽,立馬轉怒為喜,雙眼放光,殷勤地去扶婦人,好言好語道:“既然懷孕了,怎麼不早說,為夫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我們現在就去扯證!”

其他人也是大驚失色:“什麼?!你懷孕了!怎麼不早說,快快快進屋歇著!”

一時間婦人從下層貧民飛升成公主,被眾人簇擁。

阮小西恍然大悟,原來這麼做就能不被欺負,於是他效仿婦人,回去後對那些小妖怪喊出同樣的話,小妖怪們果然大驚失色,再也沒有欺負他,因為他們覺得他腦子有問題,就不帶他玩了。

伏堯又心軟了,原來背後還有這樣悽涼的故事,兔子的童年實在太慘了,明明他們是同一時代的産物,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頓時心生憐憫,慈愛道:“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那些妖怪現在呢?”

阮小西驚訝地望著他:“你居然信了,都是我編的哈哈哈哈!這是我們以前的家家酒遊戲,他們怎麼可能不敢帶我玩,我大哥可是村裡一霸!”

伏堯沉默片刻,強行將他變回原形,解了他的兩條小辮和發卡,把他關在了門外半小時。

被解了小辮的阮小西身心疲憊,面容憔悴,坐在伏堯房間門口聲情並茂懺悔自己的錯誤,夾雜著對伏堯殘忍手段的小小抱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不愧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的,要不是伏堯看透了他的本質,差點就信了。

誰敢說兔子演技不好,他第一個不答應。

哭了一會兒,外面沒聲了,緊接著他的門被敲得咚咚響:“伏總不好啦!伏總快開門啊!老祖宗!老大爺!”

伏堯:“……”後面兩個稱呼是怎麼回事?!年紀大怎麼了,他心態年輕啊!

這一定是對方的把戲,他已經看穿了,並不為所動,甚至還想隔音。

就在此時,別墅外有人按了門鈴。

大晚上的來拜訪,現在的神仙真沒有時間觀念。

但他是個德高望重寬宏大量的老祖宗,是不會跟小輩計較這種事的,瞄了眼還在砰砰響的臥室門,伏堯在窗戶和門之間徘徊了兩步,最終選擇把門開啟放兔子進來,丟下句“我有客人”便跳窗出去,無視阮小西在背後的吶喊。

令伏堯意外的是,來者不是神不是仙也不是任何故友,是一個英俊硬朗的男人,從大門穿過小花園,目不斜視,一個人就走出了一支軍隊的氣勢,侵略感十足,讓他感覺就像對上了天敵,很不舒服。

伏堯微微擰眉,從天而降攔在他面前,打亂了他的節奏,目光鎖定在他身上:“你是,魔?”

而且是很高階的魔,有自己的意識,同常人無二。

對方也在打量他,聞言手中多了一張亮晶晶的卡:“我是神怪局認證的正規魔,有戶口有身份證,還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

但伏堯不會表現出來,他只是問:“有什麼事?”

那魔收起身份證,隨即道:“我來找垂垂。你就是垂垂的老闆?”

伏堯:“?垂垂是誰??”

阮小西從他身後跑過來,憤怒道:“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垂垂!”

阮小西的資料上只重點說了阮南,對於他大哥阮東只一筆帶過,導致他以為這一家都是兔子。

沒想到空降一隻魔。

事情突然變得複雜起來,究竟是巧合,還是有其他聯系?

伏堯想起那天驚心動魄的黑白大戰,莫不是跟他有關?

可是他身上沒有一點黑暗神的氣息,除了高階魔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特殊的地方了。

阮小西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苦著一張臉給他傳音:“我剛剛就是想跟你說我大哥要來看我,我大哥一向是行動上的巨人,通知你就代表他已經到了,可你都不聽我說……”

這也是他小時候總是捱打的原因。

伏堯:“你為什麼叫垂垂?”

阮小西:“……你的關注點能不能正常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