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門口就只剩下了荀覓一個人。

他呆呆的站在樓梯口,目光漫無目的的順著灰『色』的水泥樓梯, 延伸到了外面樓道的牆上。

他打量著被孩子用粉筆塗了滿牆的塗鴉作品,慢慢的又垂下了頭。

這時候,樓道里傳來了一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 還有孩子哼唱的聲音, 隨後,一雙有些髒舊, 但卻能看出來經常擦洗的鞋子映入了荀覓的視線。

荀覓抬起頭,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兒站在荀覓對面,身上穿著一身漂亮的格子裙, 只是裙子看起來有些髒了, 白『色』的褲襪和白『色』的『毛』衣像是摔了一跤一樣,還有些許烏黑的泥濘痕跡。

她臉上還帶著淚痕,可看到荀覓之後,還是歪了歪腦袋,說, “哥哥,你為什麼要哭啊, 我摔跤了才哭哭的, 不過剛才我哥哥給我買了一個糖, 我就立馬不哭了。”

荀覓沉默的看著她, 沒有說話。緊接著, 後面又快速跟上來了一個人, 看上去比眼前的女孩兒也大不了幾歲,見到女孩在跟陌生人說話,直接上前一步,拽著人的手就把人直接拽上了樓,一邊拽還一邊唸叨,“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一棟樓的都不行”

聲音漸漸遠去,大概又上了幾層樓的時候,傳來了開關門的聲音。

荀覓盯著樓梯的方向又站了一會兒,才輕輕一眨眼,垂著頭回到了房間裡,將大門重新關上。

這麼簡單而又溫馨,生活當中總是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而鬧得雞飛狗跳,一邊像是埋怨,卻不掩關心的親情

是他最渴望卻又不可得的。

雖說莫訣昨晚上在離開前,跟他說了,最後的選擇權交給他可擺在荀覓面前的,也就只有兩條路而已。

一個,是繼續待在荀家,在荀澤宗面前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在自己的愧疚和不自在下享受著應該屬於夏繁的一切,然後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接近,焦躁的等著夏繁回到家然後面對一種只會讓自己更尷尬的局面。

另外一個,就是離開,一了百了,對誰都痛快。

答案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雖然重新又活了一輩子,可歸根究底,他還是他,而不是換了一個別的人,在他這一生當中,牽掛、羈絆那麼多,想要改變哪那麼容易。

他在家裡乾坐了一夜,第二天,等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矇矇亮起來的時候,他才終於從沙發上站起,慢慢的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撐著自己已經有些混沌的頭出門。

外面的冷空氣讓荀覓清醒了一點,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剛一下樓,在樓道口的正對面,他就看到了站在車邊抽菸的莫訣。

莫訣不是一個有煙癮的人,身上的煙盒絕大多數都是裝飾『性』的物品,然而此刻,在他周遭的地上卻滿滿的全是菸頭。

僅僅是一個晚上沒見,莫訣下巴上就已經冒出來了些許的青『色』的胡茬,看上去也有些疲憊。

兩個人站在樓下四目對視,因為時間還早的關係,小區有些住戶的家裡面燈光有亮起,但是這個時間卻還沒有出門的人。

“去哪”莫訣站在原地,輕輕開口說道。

荀覓低著頭,雙手揣在口袋裡面,樓下一陣陣的寒風吹得他這會兒腦子其實有點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他抿抿唇,只是下意識的

說了一個自己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道,“回學校。”

莫訣嘆了口氣,將手中的菸屁股扔在地上,再用腳尖輕輕的碾滅,看著最後一絲火星徹底變黑之後,說道,“也可以。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訴爸,反正你最近不經常在家,開了學之後,又都在學校住。”

因為一晚上沒睡,腦子又一直『亂』糟糟的荀覓聞言還是捕捉到了某種莫訣沒有說的關鍵資訊。

他抬起頭,終於肯第一次直視莫訣,下意識的道,“爸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