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她想要的。

柳如是強忍著看朱靖寒的沖動。但她的眼睛沒有看他,耳朵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逐漸接近中,鼻子能聞到他的味道,那熟悉的味道。

他就在她的面前了。

柳如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記憶中,這種無話可說的情形還是第一次。以前,他們從來不會這樣的。他們都不是多話的人,朱靖寒尤其話少。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有說不完的話。當然,也有不說話的時候,比如說,一起看書的時候,她看書的時候一向入迷,能把一切都給忘了。朱靖寒看書的時候也喜歡安靜,可那時就算是不說話,也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感覺到相顧無言的尷尬,還有一種陌生感。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

這種尷尬、陌生讓柳如是覺得恐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把朱靖寒從她的身邊帶走似的,帶到遠遠的,她再也夠不著的地方,帶出她的生活,從此,他就再也不會是她的朱靖寒了似的。

柳如是急切得想要說些什麼打破這樣的沉默,想要他們再恢複原來的關系,回到原來的樣子。

可沖口而出的卻是:“你來我這裡幹什麼?怎麼不去鎮北王府啊?”

這種酸味十足的話,並不是柳如是的本意。

她都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開口這麼說?

她並不想把他推給別人的,甚至,她希望,朱靖寒最好再也不要見紅七就好了。可沖出口的,卻是同她的心意完全相反的話。

柳如是咬住下唇,強忍住了到口的挫敗的呻吟。

她不是這個意思,可話都說出口了,她心裡對朱靖寒還有氣,而且,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許她現在對朱靖寒低頭。

柳如是不敢去看朱靖寒聽到了她的話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有些擔心朱靖寒會不會就此拂袖而去。朱靖寒是十分高傲的人,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以前,她就見過,別人對朱靖寒失禮,朱靖寒當場就走人,沒有給對方留任何顏面的。

可這份擔心,另一方面卻又讓柳如是十分生氣,她為什麼要擔心這個啊?他要走就走好了,她難道還會求他留下不成?她柳如是又不是非巴著他朱靖寒不可?他有脾氣,她難道沒有脾氣啊?他已經有她這個未婚妻了,卻為了救另外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他那麼做的時候,有想過她嗎?他們可是馬上就要成親了耶!

她才是有充分的資格生氣的人。

可腦子裡又有一個聲音道,是,是他做錯了,可他都已經親自登門道歉了,人家都承認錯誤了,你還要人家怎麼樣啊?現在,別人三番兩次求見,你都不肯見人,這架子也端得夠高了。也太得理不饒人了吧?

還有一個念頭又反駁,我才不是端著架子,得理不饒人,我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才暫時不見的好不好?這完全不同好不好?

又有一個聲音道,這只有你自己知道,落在別人眼裡,誰會這麼想啊?

……

短短的時間裡,柳如是的腦子裡糾結了無數個念頭,腦子都快被各種不同的聲音給弄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