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協調的音符,何止這一處。

幾家歡喜幾家愁。

這樣的極致熱鬧,也會勾起某些人心底的極致痛楚。

梁王府,也就是前太子酈世盛的府邸。

因為被馬踐踏,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覺,同時失去的,還有太子之位,大興的儲君,不能是一個廢人。酈世盛被封為了梁王,儲位再也與他無緣。

外頭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越熱烈,酈世盛眼中的哀傷就越濃。

“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一聲聲的歡呼聲讓他的心彷彿被針在刺一般,這些人,恐怕早就忘了,在不久之前,他們也曾如此熱烈地呼喚過的太子殿下了吧?人心易變,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百姓的愛戴,假的!

朝臣的擁護,假的!

什麼兄友弟恭,還是假的!

什麼父皇最為重視的兒子,母後視若親子一般……

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他雖然失去了一雙腿,但是,他還是這個酈世盛啊。但是,這些人一個個就都離他而去了。

哈哈哈……

冬日難得的暖陽下,冰雪在悄悄地融化成無數的水滴。

然而,酈世盛的心中,只剩下一片無盡的寒冰。

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

那麼,他也不再稀罕這個虛偽的世界。

“王爺,外頭風大,還是進屋吧。風寒才將將好,不能再受涼了。”

前太子妃,現在的梁王妃葉欣柔聲勸道,眼裡俱是心疼,邊說,她邊將一件披風披在了酈世盛的身上。

酈世盛卻毫不領情,一揮手,將披風掃落在了地上,冷冷地道:“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過了嗎?不想再見到你。”

反正,遲早都會離開的,不過是時間長還是時間短而已。

與其等著那一天的到來,還不如他先離開的好。

他已經受夠了,被一個又一個的人放棄了。

酈世盛的態度很差,但葉欣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她默默地撿起了披風,再一次披在了酈世盛的身上。

“你煩不煩啊?你不知道,我早就受夠你了嗎?”

“葉欣,你以為我真的那麼喜歡你嗎?少自以為是了!”酈世盛冷笑著看著葉欣,眼神冷酷而殘忍:“告訴你,這一切不過是假裝的,不過是為了贏得父皇、母後的好感罷了。你的臉,我早就看膩了。不過為了太子之位,我這才一直忍著。不過,現在沒有必要了,反正我也不是太子了,犯不著再看你這張讓人厭煩的臉。來人,給我去媚煙閣叫幾個漂亮的姑娘來,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

“這……”

服侍酈世盛的下人聽到這話頓時不知所措。

一向溫文有禮、和善可親的太子,在失去了雙腿之後變得脾氣暴躁也就罷了,可現在這道命令也太荒唐了吧?置王妃於何地?

他沒有動,下意識看向了梁王妃葉欣。

“怎麼?現在連你們這些奴才也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了?狗奴才,再不去的話,信不信我叫人賣了你?”

酈世盛見到連下人也不聽使喚了,拍著輪椅的扶手,氣憤得臉都紅了。

下人聽了酈世盛打了個寒顫,以前的酈世盛是萬萬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就對下人如此的,但是,現在的酈世盛,誰也說不好。他可不想真被發賣了。被主家發賣出去的奴才,基本上都是犯了事的,好一點的人家,基本上都不會要。落到那些惡劣的主人家,還不知會遭到什麼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