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郎兄弟,我,我跟你說啊……”

這個時候,紅七和梅書瀚已經離開了原來相遇的地方。他們現在在一處空曠的高地,坐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頭。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酒香,岩石上,還擺著數碟下酒的小菜,往下看,正好看到雲蒸霞蔚,美得驚心動魄的杏花湖。

如斯美景,再加上如此出眾的兩位少年郎,瀟灑地暢飲,簡直可以畫一副春日遊的圖畫了。

不過,美麗的外皮之下,事情的真相,往往就沒有那麼美好了。

看著滿臉紅暈,醉眼朦朧,說話都開始大著舌頭的梅書瀚,紅七暗忖,火候應該也差不多了。

她就不經意地把話題轉到了瓊花宴的眾女身上,然後,又不著痕跡地提到了她自個兒。說是這幾日聽人說,那紅七是如何地沒法,這樣的佳人,只恨他不過是個微末貧寒學子,卻是無緣得以一見,實為終身之憾雲雲。

邊說邊觀察著梅書瀚的臉色,果然,就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紅七就又加大了誇獎的力度,果然,沒有說幾句,梅書瀚就爆了。

“那個毒婦!”

啪啪啪,不需要紅七再多費心,梅書瀚就像竹筒篩豆子似的,三下五除二,一股腦兒就給紅七全倒出來了。這話套的實在是太容易了,倒搞得紅七心裡頗不好意思地有那麼點反省,難道她真的是這麼陰險腹黑的銀?陰險腹黑的銀?

只不過,這麼一點點兒小小的反省,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因為紅七想起了以前一起執行任務的血狼所說的話,她這個人,實在是太婦人之仁了。

所以,她怎麼稱得上陰險腹黑呢?

一定是梅書瀚這少年的爽朗指數太高了,差不多到了缺心眼的程度,才這麼容易就被一個不過剛剛見面,不知底細的人差不多連八代祖宗都套出來了。

唉,這頭腦,這防備心。虧得是在古代,若是在現代,定是從事人口販賣行業的人們的首選啊,只怕,不知被賣了多少次了。在現代,連五六歲的小孩子都比他強。

所以,這同她是完全沒有關系的。

順便說明一下,血狼說這話時,紅七正用槍指著目標任務的腦袋,要他交出密碼。不過,目標十分堅決,視死如歸,堅決不肯。紅七聯絡了也在這個城市執行任務的狐貍,準備以一個約會的代價請他幫這個忙。而血狼建議的解決辦法是,立馬去將那家夥熟睡的老媽妻子兒子女兒們全抓了過來,問一句,就崩一個。其中,那兩個大些的孩子還不到十歲,小的有一個才剛滿月。血狼選擇的第一個物件,就是那個才滿月的孩子。

這樣的事情,就在一個月之前,血狼單獨執行一個任務,碰到一個硬茬子,他就曾經這麼做過,當著那人的前,將他不滿一歲人女兒扔下了樓。效果,十分不錯。那個死硬派,立馬就招了,效率極高。

當狐貍說他實在是毫無人性,要選也不該選這麼小的孩子的時候。

血狼回答,他這既節約了目標的養育成本,又節省他的時間,這麼一舉兩得,皆大歡喜的事兒,為什麼不做?

對紅七的這種低效率的行為方式,血狼顯然極為不屑。

一想到血狼,紅七立馬感覺到自己實在是太善良了。

陰險腹黑?

笑話嗎?

對難得産生的這麼一點不好意思,紅也七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做完了心裡建設,消化完畢。然後,眼皮也不眨一下地繼續引導梅書瀚往下說。沒一會兒,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搞得一清二楚了。

原來,梅書瀚有一個師兄,名字叫做容若,為人最好不過,和梅書瀚同在書院裡上學的時候,十分照顧於他,同他的關系極好,雖不是親兄弟,感情卻勝過親兄弟。

容若率先完成學業,離開了書院,但兩人的感情並沒有因此而生疏了,書信往來十分頻繁。梅書瀚有什麼事兒就算不告訴爹孃也都會告訴容若,容若有什麼事兒,也從來不瞞著梅書瀚。

後來,容若不知怎麼地,認識了紅七,兩人一見鐘情,私定終身。當然,這個紅七不是現在的紅七就是了。容若給梅書瀚寫信說,認識了紅七,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梅書瀚從來沒有見到過向來溫文內斂的師兄如此高興過,他甚至說,過幾天,他就去向紅家提親。紅家自然是不可能把女兒嫁給容若的。後來沒有過多久,紅七就被紅家許給了周家三公子。容若開始還以為是紅家定下的親事,紅七其實是不願意的。結果,後來紅七卻再也不來見他了,並且,十分絕情地說,她以前不過是耍著他玩的,根本就沒有真的喜歡過他,請他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詆毀她的清譽了。

之後,兩人就斷絕了往來。

後來,容若一天一天地消瘦,有一天,他的書童在離家不遠的河岸上,發現了容若的鞋子。他竟然投河自盡了。

而紅七知道這個訊息之後,竟然都沒有來他的墳前看上一眼。

這些事情,梅書瀚有些是從信裡知道的,有些是後來從容若的書童和父母口中聽說的。他發覺後來容若的信越來越少,直到斷了音信,心中不安。這才不到正式放假,就同老師打了個招呼,提前趕回了清河縣,準備開導開導師兄。誰曾想,等他趕了回來,迎接他的只有容若的一個衣冠冢,悽涼立於風中。

想起可憐的師兄,梅書瀚淚流滿面;提起紅七,梅書瀚恨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