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化組長撂擔子警告下, 編劇只能遺憾地退讓一步,讓化妝師又給謝虛上了一層粉。

原本白皙細膩的膚『色』變成一種乾枯的、病態的蒼白, 像是垂垂危矣的病人一般。劇組成員甚至聽見妝師清晰地嘆了口氣,顯然是對暴殄天物的痛惜。

但誰叫劇中的陸不醫就是不折不扣的貌醜之人呢。眾人如此想著,當細細看過去時卻是微一怔。

謝虛臉上那道傷痕根本沒遮,甚至略加勾勒,化成了一塊猙獰的蛛網狀, 如同燙傷處被生生揭掉一塊皮, 血腥得可以——但卻無法使人生厭。

那處越醜,便越襯得出黑髮明星五官生得好看。眼睫沉黑,唇殷紅如含血。他神情漠然,但眼波流轉間, 又自帶極致的一股誘『惑』之意。

見眾人望著他, 謝虛微偏頭問助理:“怎樣?”

助理是新換的年輕人,他下意識擦了擦嘴角道:“好!謝哥,特別好!”

謝虛當他在捧哏, 應了一聲:“唔。”

分明臉上缺憾極大, 但劇組眾人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目光, 好像自謝虛出場起, 他便是聚光燈的焦點。

美人在皮也在骨,謝虛生了一副美人骨, 在他豔麗的皮相被破之後, 這點便尤其明顯。

任導眼也不眨地盯著黑髮明星, 下意識挑了一根菸抽起來, 側過身吞雲吐霧了一會,便將煙壓熄了,說道:“給謝虛定妝的化妝師出來一下,你給莊玥化。”

謝虛:“?”

妝師:“……”

莊玥臉『色』微僵。

這句話意味深長,化妝師叫屈:“雖說我也想摻私貨,但我真盡力了……難啊。”

幹他們這行的人都生著一雙化腐朽為神奇、化美玉為糟粕的手。別管演員底子怎麼樣,呈現在觀眾面前的都是導演想表現出來的形象,哪有化不醜的人。

偏偏謝虛就是。

他們又不是拍雷劇,也不能真不忌諱地給演員上奇葩妝。

天下第一美和天下第一醜的形象都要再磨。

謝虛被叫到拍定妝照時,怎麼拍都找不出感覺。

“要給人一種陰狠、扭曲的感覺;不能光皺眉,眼裡也要有那種不屑。不用板著臉,詭異的輕笑效果會更好,讓見到你的人從心底不寒而慄……噗。”副導演講著講著笑了起來,說道:“謝虛老師,要不然您先看看微博刷刷論壇找找靈感?”

現在謝虛也算半個全網黑,看看噴子言論說不定還真能演出那種扭曲的痛恨。

黑髮明星微微點頭,黑沉的眼睫垂下,這麼沉默的樣子竟顯出幾分委屈的乖順來。

副導一時有些被他的顏晃到,後悔自己說話太諷刺,又寬慰了幾句。

再拍,依舊不成。

黑髮明星在燈光之下,神『色』傲慢冰冷,倒是有些大反派的狠戾之感。偏偏謝虛長得太好看,這點狠戾最多算點情.趣——讓人更想壓倒他了。

“謝虛,你下來,妝容再定。”任導『揉』著眉心道,神『色』有些無奈。

謝虛依照劇情,知道原來的“謝虛”是個花瓶,演戲只要隨便來便好。但哪怕是原謝虛,也絕沒有劇照拍不過的道理,哪裡像他從頭被卡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