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受呆怔著不答, 他輕輕地『舔』舐唇角的血跡, 腥味刺激得他雙目通紅。

謝虛突然間又欺身壓上, 重重將謝真按倒在地, 背部與地面撞擊的沉悶聲響讓人聽了便牙酸。謝真痛得下意識發出悶哼, 臉上又是捱了一記。

黑髮少年高高俯視著他,目光漠然的如同冰冷機械。謝真卻偏偏覺得謝虛的眼底像蒙著一層霧氣,滿是痛徹心扉的失望與悔意。

冰涼的黑髮垂落在謝真的鎖骨處,膚上傳來的鮮明觸感甚至讓他微微戰慄。

那個全盤將他掌控的少年又問了一遍:“現在, 清醒了嗎?”

謝真只是沉默。

旁觀的高年級生們終於回過神來, 想要將兩人拉開, 各自冷靜一下再面對問題。

卻見那個似乎總是強大的無堅不摧的少年微微弓起了背,如同被蛛網捕住折斷翅膀的哀泣的蝶,脊背滿是力量與毀滅頹喪的美感,一時都僵住了。

水漬落在謝真的臉頰上,冰涼一點。

主角受的心頓時大『亂』,瞳孔微張, 腦袋似乎無法負荷思考現在的情形, 他眼前的謝虛還是滿臉冷淡模樣,那雙桃花眼的眼角處卻是微微醺紅。謝虛咬著牙, 像是極艱難地道:“這世界上誰都可以放棄你,謝真,唯有你不行——只有你不能放棄自己。”

雖然極力隱忍, 但是不難聽出, 謝虛的話裡帶著斷續的泣音。

為什麼他會這麼難過?

謝真那瞬間什麼都忘了, 聯賽也好榮譽也罷,一切都與他無關。

只有面前的人才是真實。

謝虛想到崩壞的任務劇情,簡直是悲從中來,也難再保持與主角受爭鋒相對的瘋狂人設。他語氣嘲諷地將謝真一路走來的磋磨細數來,從超脫家世桎梏考上帝國學院的機甲系a班,到擔任級長收到無數流言蜚語和攻擊。謝真是個何其有野心的人,也是這些野心『逼』迫他堅定不移地向上爬、向前走,為什麼擁有了如今成就,卻偏偏開始怯懦了。

謝虛望著他,如同審判罪孽的死神一般詢問道:“你後悔了,害怕了,退卻了。可是謝真,你真的甘心嗎?”

我不甘心。

如同大夢初醒,頓破魔障。

謝真心神大悸,原來過去那些苦難,一直被這個人記在心裡——

黑髮的一年級生放開了謝真,後退幾步,呼吸有些急促,眼角那一點勾人的薄紅還未淡去。他轉身對希爾曼認真地說道:“我不願意。”

“謝真不上場,也不過是不戰而降而已。他想做懦夫,我同樣是。”謝虛冷笑道。

事到如今,得罪導師前輩又如何,哪怕現在被退學,也好過繼續破壞主線劇情。

他這般決絕的態度,讓希爾曼也目光微沉,看著少年嘆息一聲:“你又何必……”這分明關乎前途命運,一戰成名的時機就在此刻。哪怕是踩著同胞兄弟的屍骨又如何,榮譽本就是由無數血肉堆壘而成,能功成的不過是金字塔頂的一人而已。

謝虛卻告訴自己,他不願做那個吸人血肉的塔頂。

天真的可笑,卻又正直地讓人心酸。

謝真驟然從地上爬起來,因為專屬機甲與身體機能的高度同化,他身上淤青真切,小腿都支撐不住地微微顫抖,卻一瘸一拐地走到希爾曼面前,對著周圍的學長導師深深鞠躬,語氣帶著瘋狂興奮的戰慄。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贏過對方。”

為了榮譽,為了學院,為了……這份信任。

謝虛瞥他一眼,之前強烈的心慌突然平息下來,這時他才反省起自己方才的人設,試圖亡羊補牢。黑髮少年以一種滿是酸氣、嘲諷、妒忌的語氣刺了謝真幾句,大意就是你這個廢物只會被暴揍一頓而已少說大話了,卻見謝真定神,對他『露』出一個堅定溫柔的笑容。

謝虛:“……”

希爾曼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看上去柔軟至極的黑髮,正『色』道:“偶爾也要正視自己。”

學長們紛紛投來慈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