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漸緩, 蹄聲停了下來。駕馬的車伕與守在門邊的侍衛打過招呼,將車廂裡的公子們一連送進後院, 回身稟告完, 才牽馬離開。

輕薄的簾帳捲起, 謝虛踩著馬鐙下來, 繡著雲紋的下襬隨意動作微微掀開,像一攏煙霧般, 隱約可見那雙修長筆直的腿。因為馬鐙有些高,他下來後, 便又轉身向上面伸出手,要接那人一把。

“我扶你下來。”謝虛道。

沐雲公子掀開簾帳時便見到這一幕, 那雙骨節修長的手近在眼前。

謝虛如今還不過十九, 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 愈加奪目。

沐雲平日也不見謝虛會用什麼秘『藥』養膚, 更不見他禁食茹素, 偏偏膚『色』生得白皙似雪, 唇瓣殷紅,連眼睫也黑沉捲翹。哪怕他不說話, 只輕飄飄瞥你一眼,好似都能將人心神攝去般。

何況謝虛平日看著冷淡,但又好似一舉一動都慰進人心的溫和。

沐雲微微彆扭地側開目光,也沒接謝虛伸出的手,自顧自地下了馬車。他下來便問:“秋先生同意嗎?”

謝虛頷首:“自然。”

秋池水是知道他的目標的。

但沐雲卻不大相信。

他清楚秋池水待謝虛的不同之處,與其說把他當成賺錢的棋子, 還不如說是相交的朋友。

而秋池水將謝虛保護的這麼好,又怎麼會同意他在花楹臺上『露』面?

於是沐雲眉頭微蹙,神情也有些許不贊同:“你不可擅作主張。”

沐雲暗道,恐怕謝虛只憑著這張臉便是投名狀,那些附在銀兩上的吸血蟲可不會攔他,到時候更加麻煩。

“我知道。”謝虛微微一頓,望向沐雲公子的一雙眸子漆黑,如打潑的稠墨,見不到底,“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謝虛笑了笑,先他一步走進院落小門,被衣帶勾勒的腰身修長。

沐雲只見到謝虛那一瞬的神『色』,美人微挽了挽唇,好似花汁泅紅的唇豔麗無比,那笑一瞬讓他有些失神。

“多謝你。”

“你不必再勸。”

南竹館是男風館,嬌俏的姑娘寥寥,風華絕代的公子卻有許多。於是送去花楹臺奪魁的,慣來是男子。

哪怕眾人心知肚明不能博得頭籌,花楹臺也是個揚名的好機會。一夜過去便身價翻上幾倍,都是真金白銀的入手,誰會當真不動心?何況這麼一去,便成了南竹館的門面,日後在館中地位也要高上一層,人人皆會恭敬客氣。

三年舉辦一次的選舉實在機會難得,若是再等到下一屆,只怕芳華將謝紅顏易老。

館中姑娘們雖然不湊熱鬧了,面貌俊美的公子卻去秋先生那報了名號,展示身段才情,只求得了秋先生憐惜。

柳玉生也是其中一員。

他是今年剛進館的公子,相貌也的確生得柔媚多情,一等一的好看。只微一斂眸,便有大批男人為其傾心,拱著銀票往其百寶匣中送。而柳玉生在被髮賣前,是上上屆狀元郎納進房中的男妾,才情自然也是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