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底下一排俯著身、神『色』恭敬的宗門門人都顫了一下, 面白如紙。

選不上人和不去選人是兩個概念,要真讓上界的仙人就這麼走了, 說不定就再也等不來下一個四年, 等於絕了他們飛昇的路徑。

頓時門人惶恐地跪倒了一大片, 連那已有金丹修為的掌門,都顫顫巍巍地俯下身喚道“前輩息怒”,反倒讓先前開口的築基弟子有些為難了。

謝虛『揉』了『揉』眉心, 嘆道“再接著看吧。”

……

從那小宗門出來後,又一連再去了幾個宗門。

謝虛一直沒看中合適的人選,連如溯也是面『色』黑沉——他倒不是因為人才不濟, 極欲宗最不缺的,恐怕就是弟子了,他是因為辛苦跑了這麼幾趟,卻連一點紅利都沒收到的緣故。

那些宗門皆是殷勤有餘,手縫間卻不見擠出一顆靈石來。

等入了一個名曰“升雲宗”的宗門, 聽說是此界的第一大派,才算有了意外收穫。

升雲宗獻上來的是一個十四歲少年, 單火靈根,且修為已至築基,便是放在極欲宗中, 也是難得的好天賦了。再由隨行的築基弟子考校,兩人交過手, 可看出這少年真元渾厚, 絕不是靠丹『藥』勉強築基的“廢材”, 若不是因他修習的功法實在劣勢,說不定考校的築基弟子還奈何不了他,到那時便尷尬了。

修為及格,難得的是年紀尚小,為可塑之才。

還帶著面具的謝小宗主招手讓他過來,蹲下.身詢問少年的名字。

“雲庚火。”少年道。或是因為實在年幼的緣故,哪怕雲庚火冷著一張臉,那雙眼睛卻是溜圓,顯得有些可愛。

“名字記下吧。”謝虛頓了頓,與如溯說道。

誰也不知道剛才謝小宗主想的是……算了吧,這麼小一孩子就當普通弟子收進門好了,要不然也顯得他太禽獸了。

如溯心裡是有點不甘願聽謝小宗主的命令的,但也的確不敢違揹他。只好將收弟子用的記名冊取出來,取出一支竹簡,以真元刻上了“升雲宗雲庚火”這幾字,又將這竹簡復刻了一支,扔到那單火靈根的小孩手中。

升雲宗眾人激動的好像都快暈過去了,倒是那小孩沒什麼反應,充其量臉頰紅了一些,低頭去撥弄自己手中的竹簡。

旁人都未發現的事,或是因小孩尤其心細,所觀察的角度與大人不同的緣故,反倒被雲庚火發覺了。

雲庚火能隱約感覺出面前帶著面具的“仙人”應當是築基修為,但真元洶湧深不可測,或是築基巔峰;其餘的幾個弟子,都是築基中期或築基後期,但那個記下他名字、滿臉不耐的人修為查探不出,定然如他父親一般是金丹往上;那麼問題便來了——為什麼這個金丹真人卻是聽命於這個築基期的面具人呢?

這些上界的仙人,未免也太過奇怪了。

雲庚火這麼想著,便忍不住偏頭去看身旁的面具人,發現他身上的緞子如新雪一般,但是那袖下微『露』的幾根手指,卻比那新雪還要顯得細白。

便是修真之人,也少有一雙這麼好看的手。

少年看著看著,便歪了歪頭,小心翼翼地牽住謝虛的手指。

感覺到柔軟的觸感傳來,謝虛頓時便低頭看去。不過他一看是雲庚火,猜測是小孩第一次要離家有些不安,便也沒掙開他,神『色』如常地盯著如溯與升雲宗宗主交代事宜。

其他四個築基弟子,看那孩子的目光都快羨慕遮蔽的關鍵字。

竟然能這麼牽著他們小宗主!

要知曉這兩人可謂雲泥之別,等雲庚火真正到了極欲宗,恐怕連見都見不到謝小宗主一面……當然,他們也是一樣的。

不僅是這些築基弟子糾結,連那些潛伏在謝虛身旁的元嬰死士也糾結。

——讓這孩子隨便接觸他們小宗主,會不會不大好?

雖然雲庚火和刺客之流貌似也搭不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