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極苦,世間傳言不少,有人說這個和尚功參造化,早已經不知道活了好些歲月,也有人說這和尚不定是被某種妖邪佔據了身子,不然如何能夠活過這漫長的歲月。不過不論世間如何傳言,這和尚還是一如既往的低調的不像話,從不曾向世間說些什麼,實則其實就連菩提寺裡的許多僧人都不知道這個老和尚居然還活著,就連一向被認為是算無遺漏的天機閣都曾以為這老和尚已經暴斃,因此世間四十年的天下十人都不曾有過他的名字,至於為何最新一次榜之上將這和尚評為天下第一,也讓世間太多人不解。

這個世間不說經常做些驚世駭俗舉動的劍仙葉長亭,就連榜上其他高手也總會偶爾出手,總教世人知道這等宗師人物的厲害,可這和尚身居深山,從未在世間有過半點的驚世駭俗的舉動,為何將他排到天下第一這個位置?

不過這只是世間其他人的想法,榜其他九人卻無人有過這種想法。

但葉長亭一直都有這種想法,他一點都不老,因此相對於極苦而言,在葉長亭極其短暫的生命裡,他沒有見過極苦,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和尚有過任何的通玄舉動,因此他對極苦天下第一這個名頭並不認同。

當時葉長亭一舉踏足第六境時候,便生出一股自信,天下無人能殺他,或許有人能夠打敗他,但無人能夠殺他。但在今日見到極苦的剎那,他便已經明白,極苦可以殺他,而且這件事,相信對於極苦來說,一點也不難。

所以葉長亭才會說出那句話,你果然是天下第一。

極苦果然是天下第一。

極苦看著葉長亭,比葉長亭看他還要仔細,以極苦活過不知多少年的漫長歲月來看,面前這個白衣劍仙自然只是他歲數的零頭,實則就連上一位江湖劍道魁李青蓮都還是極苦的晚輩,不過像葉長亭這般驚豔的後輩,極苦這輩子都沒見過,就連當年那個意氣風一劍欲破菩提寺門的李青蓮也不如他。

面前這個白衣劍仙不過才三十來歲。

極苦感慨道:“上次貧僧見過劍閣之人時,還是李青蓮一人一劍非要叫嚷著要拆了這菩提寺,寺中僧人都不是這李青蓮的對手,因此貧僧只好站在這廟門前讓李青蓮出了三劍,三劍之後,李青蓮也就下山去了。不過貧僧卻把那三劍篆刻下來了,就在那院裡的石牆之上,葉施主要是有興趣,等會不妨去看看,或許對葉施主劍道有幫助,貧僧說句老實話,葉施主的天資實在太過令人驚豔,若是認真參悟這三劍,劍道修為自然能更進一步,之後若能不被這些紅塵俗事叨擾,當不會如貧僧一般白白消磨這無數歲月卻仍舊再難往前再走一步。”

在廟門裡的小沙彌對這個輩分高的讓老住持都要叫師叔的老和尚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聽到極苦這句話之後便把頭轉過去看向那邊石牆之上的那幾道劍痕,一時間有些惱怒,把目光投向了老住持。

老住持老神在在,他自然知道為什麼無語會看向他,因為這個小沙彌那些年問他這幾道劍痕是什麼的時候,老住持都說是他無事的時候用柴刀劃出來打時間的。

葉長亭眉頭微皺,看向極苦。

“大師還未跨出那一步?”

是啊,以極苦這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老和尚,說不得在第六境逗留了多少年,可為什麼這樣都還未跨出那一步。

極苦毫無忌諱,輕聲說道:“這兩百年間,貧僧一共嘗試了四次,無一成功,而後十年,貧僧悄然前往佛國,想得到答案,只不過在翻閱了佛國無數典籍之後,仍舊不得而知,回到菩提寺之後,貧僧日夜思索,才思索出一點眉目。”

其實這老和尚在說出曾遠去佛國的時候,不與便微微動容,等這極苦再說出他曾翻閱過佛國無數典籍的時候,不與便是由衷欽佩了。

佛國離這中原甚遠,不與曾經去過,不過那裡的僧人卻一點也不似中原僧人一般,不僅主宰著一國國政,甚至半點也看不出有佛的影子,而且佛國高手眾多,極其厭惡本國之外的人,不與只是才入佛國邊境就差點被一名貌不驚人的和尚給擊殺在此,更不要說翻閱那佛國無數典籍了,不與回來之後把此事只給了老住持一人講了,哪知道老住持並未有過半點驚訝,只是讓不與不要宣揚而已,看似並不想把佛國的秘密公之於眾。

葉長亭再張開問極苦思索出的一點眉目,極苦並不在說話,反倒是讓葉長亭一人隨他進到禪房,而讓老住持好生招待葉如晦三人,思塵看了一眼柳青,柳青面色不善,嚇得急忙跨過廟門去找小沙彌,路過極苦身旁的時候,極苦摸了摸他的頭,思塵一臉疑惑,極苦彎下腰遞給思塵一顆菩提子,微笑道:“小施主,你很像一個人,不過這個人已經不在很久了,這顆菩提子是當年他在樹下撿起遞給我的,今天我把他給你,希望你好好儲存。”

思塵點點頭,到底還是說了一句多謝大師。

柳青冷哼一聲,也不進寺,在寺廟門口找了一顆樹,飄然上樹,坐在樹上遠眺遠方,極苦看了柳青一眼,自顧自笑道:“當真和書院那個小姑娘一摸一樣。”

葉如晦站在原地,倒是面色自若緩步入寺,極苦倒是看著葉如晦,不一言,只是眼中極其平淡。

極苦和葉長亭往禪房去,思塵拉著小沙彌到處在寺廟上下亂竄,柳青不進寺裡,只讓葉如晦一個人走到老住持和不與面前,行禮之後,平靜道:“受人所託,來找一個人。”

老住持嘆了口氣,“施主所尋之人可是一女施主?”

葉如晦隱約覺得不好,但仍舊還是開口答道:“是。”

老住持目光深沉,“那女施主住在菩提寺後已有二十餘年,不過卻是在去年去世了,施主來遲了。”

葉如晦低頭,輕聲問道:“大師可知具體日期?”

老住持微微一笑,“那天貧僧記得很清楚,是穀雨。”

穀雨。

葉如晦呆立在原地,嘴角苦澀,原來是穀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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