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大楚風骨豈止如此(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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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陣陣,驚亂了太平了數十年的大楚。
靖南關外,出人意料的並未響起廝殺聲,二十萬南唐大軍用血肉之軀為得是堆出一條血路,讓大軍北上,繼而前往陵安,因此這場註定不死不休的戰事開始之前,南唐士卒便知曉這之後己方應當付出的代價,因此這番攻城之時,無人開口,只是緊緊握住手裡的刀,一個接一個的往城頭上爬。
而在這座綿延數十里的大楚雄關,在關內士卒稍微片刻知道今日的戰事當如何落下帷幕之時,也不曾神色有變,更不需動員,人人都是看著關外南唐士卒,手中握緊軍刀,等待戰事。
關隘雖險,但依著南唐士卒這般不要性命的堆,總歸會登上城頭,到時候,邊軍處境自然更然艱險,可現如今的南境,戰報調令早已經如雪花一般發出,靖南侯更是早已經下令,除江南三州之外,其餘州軍一律星夜兼程的向靖南關馳援,這道軍令,不用兵部稽核,更不用報備陵安!
恐怕再怎麼看,世人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大楚會面臨南北兩線夾擊的地步,但其實在陵安朝堂上,之前便有兵法大家推算過,若是北匈南下和南唐北上,外加上一個東越,大楚該如何應對。當時這位被稱為在紙上談兵不遜兵仙韓圍的兵法大家曾給過解決辦法,依著這位兵法大家來看,東越即便和北匈又勾結,聯手南下,也並非多難應對,本身這東越便兵力孱弱,只需一支徵東邊軍便可直接拒之於國門之外,而除去東越之外,北匈南下,既然徵東邊軍無法站在北丈原上,那這支草原狼騎,便只能由鎮北邊軍,外加北境數州州軍一起抗衡。北地如此安排,至於南境,這位兵法大家更是笑言,要是南唐大軍傾全國之力伐楚,靖南邊軍加上附近州軍,不僅能守住靖南關,而且還能戰而勝之,因此南境其實並不用擔心,等到南境戰事定下來,靖南步卒馳援北境,扭轉北地戰局,一同和鎮北邊軍北上,到時候佔領草原也十分有可能。當時這位兵法大家所言,在朝堂上不是沒有過爭論,只是當時的大楚軍伍第一人冠軍侯對此無動於衷,尚未被革除爵位的天軍侯白難更是不屑一顧,自然便被當作廢話,可現如今再看這當時的一番推論,便真是會很悲哀的發現,這份推論錯在三國之中,僅有兩國攻楚而已,剩餘一國東越雖不動,但徵東邊軍,亦是無法抽離,而在南境,因為有江南世家叛亂,導致多達十萬靖南步卒已經離開靖南關,所以這南境戰事,別說什麼戰而勝之,就算能維繫著不敗之地都難,甚至那舉國之力南下的北匈狼騎,遠遠要比想象的厲害的多,因此這一份推論,到現如今已經不能視作有用,反倒是當戰報傳入陵安時,不知道那些個當初附和朝中大臣會是什麼個想法。
只怕會羞愧難當。
靖南關的某處防守薄弱的關隘上,已經有南唐士卒攀爬到城頭,眼看著就要登上這道關隘,卻被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這裡的一名壯實中年校尉,一刀刺中胸膛,狠狠往後一推,將其整個身子都推下城頭,收刀之後,這名面容堅毅的中年校尉吐了口口水,罵道:“又他孃的少了份軍功。”
在他周圍,也有數十個靖南步卒遊走於這處城頭上,查缺補漏,若是有何處讓南唐士卒爬上城頭的,便去將其斬殺。這一番行走下來,其實他們所殺的南唐士卒都已經不少,只是沒有一人想著軍功,都是力求保證這處關隘的安穩,直到現在,也無一人忘了他們到底該做些什麼。
守大楚國門這件事,平日裡不用多說,現如今便不用開口。
這位中年校尉在遊走小半個時辰之後,總算是得以歇息片刻,他站在城頭上,忽然想起了前幾些日子從軍營告假回家時,自家那個小兔崽子問他當兵是為什麼,當時這個沒有念過書的中年漢子沒有回答,只是揉了揉那小兔崽子的腦袋,小傢伙自作聰明的說是為了軍餉,為了成為人人都敬仰的物件,中年校尉沒有說不對,也沒有說對,當初從軍之時,自然是有不少人是為了這兩個,可軍餉易拿,成為萬眾敬仰的物件,何其難以?
從軍殺人,殺得是敵寇,那份軍餉便拿得理所應當,而為大楚守國門,為中原百姓守家園,自然便算是能成為萬眾敬仰的物件了。
中年校尉咧咧嘴,想起了這小兔崽子最後說的,他說他以後也要從軍,一直希望這小兔崽子以後成為個為家裡光宗耀祖的讀書人的他,破天荒沒有拒絕,只是笑著說了個好字。
看著關外如潮水一般的南唐士卒,中年校尉忽然皺著眉頭喃喃道:“希望你從軍的時候,世間已經無戰事,只不過現在,你老子我還是想讓你好好記住,怎麼當一個楚人!”
有人犯楚,默然殺之。
記得多年之前,他讀過一首詩,字自然是認不得的,但總歸是有人給他念過,那首詩一首四句,他不太喜歡後兩句,但前面兩句偏偏是極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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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吳州那邊的好劍倒是沒有,咱們腰間一柄靖南軍刀足以!
中年校尉走過城頭,看了一眼已經不少地方都在往上爬的南唐士卒,一刀再度刺透一人胸膛,神情堅毅。
大楚守得住也得守,守不住?
怎麼可能!
我大楚,從未有敵寇進過國門!
以往沒有,現如今,自然也不會有!
——
柳林與李笑所鎮守的那處關隘,地勢較低,因此大多南唐士卒便將這處關隘視作突破點,開始不計生死的往這邊奔來,早在半個時辰之前,這處關隘便要堅持不住,可即便如此,柳林與李笑兩人也不曾退後一步,兩人在城頭兩側斬殺著那些抱著誓死之心的南唐士卒,這處關隘之中,州軍和邊軍混雜,雖說戰力比不上以往,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這位李校尉帶兵有方,這些州軍並未如傳聞之中那般一觸即潰,毫無戰力,反倒是渡過了最初的慌張之後,很快便展現出了不俗的素養,開始抵擋那些南唐士卒,這倒是讓柳林刮目相看,世人曾言的大楚州軍算不得楚軍,今日一戰之後,要是還有人再他面前說這些話,他柳林便真要用刀和他好好講講道理了。
殺退一波南唐士卒之後,偶得喘息之機的柳林沒有掉以輕心,反倒是來到城頭一側,馳援領著州軍抵抗的李笑,兩者相匯,打退那些南唐士卒之後,兩人背靠著背坐在城頭,喘著粗氣。
李笑扯著嘴角笑道:“先前柳校尉說希望州軍沒有那個機會,現如今依著我李笑來看,沒有就沒有好了,這大楚還是沒有戰事來得好,至少這揹著罵名要比丟了性命來得好。”
柳林平靜道:“現如今,自然沒有人再敢說州軍是一灘爛泥了。”
李笑嘆了口氣,輕聲道:“可這靖南關守不住,那州軍是不是爛泥都沒什麼意義了,先前周圍袍澤太多,有些話我沒敢多說,現如今說說,這南唐如此的不計生死都要攻破咱們這座關隘,便說明這大楚境內應當真是沒啥抵抗之力了,說不定北匈人和東越人都已經南下了,咱們的大楚,現如今還真是處境艱難啊。”
才三十而立的柳林忽然起身,平靜道:“想太多,沒什麼意思。”
拋下這句話就離去的柳林,倒是讓李笑有些無奈。
他看著那些關外馬上就發動第二波攻勢的南唐士卒,扯了扯嘴笑道:“既然機會來了,咱們州軍,哪能不抓住?”
這位州軍校尉握住手裡的軍刀,抬頭笑道:“什麼時候能把咱們州軍和精銳兩字都掛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