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雪下了一個冬,不知夏至有多遠(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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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發生在京畿之地的四位大宗師互殺,其實除去驚動了不少江湖武夫和陵安百姓之外,皇城之中還有御林軍緊急出營,幾乎把皇城保護的密不透風,一輩子都在研究如何行軍打仗的主將將這一支人數在萬人之上的精銳軍隊佈置在皇城各處,特別在若是那兩位大宗師取勝之後,還生出心思要來皇城殺人的必經之地更是步有重兵,而在皇城之外,那座陵安巨城城牆上,也有一支不下萬人的守軍,三千人一隊,守住四處城門,是第一道防線。
另外還有不少皇城豢養的守城奴都在暗處。
這一次陵安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倒是不常見,除去皇城之中普通百姓不得而見的佈置之外,這城牆上計程車卒可是確確實實一個不少啊,那份肅殺氣態,還真是許多年沒有見過了。老話說的俠以武亂禁,這能亂多大的禁,並未取決於其他因素,只在一個武字,這武力有多高,在皇城這邊來看,便是能以多少人命來堆死來做判斷的,有閒來無事的領軍大將曾做過一個猜測,說是要是一位不管不顧一心想在萬軍叢中奪上將頭顱的第五境宗師,至少要用五千人這才堆得死,其實也用不著五千人一股勁的壓上去,只是分工不同,牽制的出手的,都要有而已。至於第六境,估算的是一萬人。可這裡計程車卒,並非是那等世間最精銳計程車卒,一般州軍足以,只需一點,搏命態勢只要不丟,便可以。
要知道近來江湖上一直流傳的葉如晦在北匈一人獨扛一城北匈甲士的說法,其實也有些誇張成分,當日一戰,那批北匈甲士恐怕戰力本身便不高,第二點便是,由於北匈江湖的沒落,這許多北匈甲士沒有見過這等武力的宗師人物膽敢啟釁軍伍,因此一開始便有些措手不及,也沒有認真上心,等到上心之後,又被葉如晦殺沒了膽氣,所以最後有這一個結果,可要是現如今再把當時的葉如晦放在當時的場景,而對面便是變成有了準備的北匈甲士,結局一定會截然不同。
至於現如今這一支御林軍,在外一直被大楚軍伍稱為天子眼前的紅人,原因大抵是這支軍伍並未需要什麼軍功,畢竟也掙不了什麼,難不成還能有外敵打到陵安了不成?只要老老實實護衛在天子身邊,升官幾乎竟然還要比邊軍來的快,就說前些年的荒誕事情,說是有一位御林軍士卒不過擋下一位不入流的刺客入皇城,當時那皇帝陛下便龍顏大悅,隔日這一位士卒便連升三級,這般晉升速度,倒是讓不少邊軍士卒都眼紅不已,這連升三級怎麼都得是都尉了吧,可大楚軍伍之中還真是有一輩子都升不到都尉的老卒啊,而且一點都不少,俗話說的天子門前好做官,這官也太好做了吧?只不過這等中下層軍官的看法,那些大楚軍伍之中的大佬卻是一點都不這樣想,其實這支天子身邊的軍伍戰力一點不低,雖說比不上大楚最精銳的鎮北邊軍,可比起來現如今的三大邊軍之中,這支軍伍大抵和徵東邊軍戰力持平,遠勝於一般州軍,並未由外人傳言那般,因為處於天子腳下,平日又無戰事,戰力便羸弱不堪。因此這一次不下萬人的御林軍嚴陣以待,是個人都能知道這一次皇城對於這兩位首榜上大宗師的重視。
要知道,這座皇城當年就算是劍仙的幾次入皇宮,也沒有擺出現如今這陣勢,當然這也是因為那位劍仙的幾次入皇宮,所為的從來都不是那顆皇帝陛下的項上人頭,可現如今若是要兩位大宗師聯袂而至,這皇城到底都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江湖不是之前的江湖,第六境的大宗師比之許多年前要多出不少,呈現一幅百花齊放的局面,這要是倒退到數十年前的江湖之中,刨去一直不願意露面的李長風夫婦,一襲青衣仗劍的李青蓮便足以說得上是天下第一,那不僅僅是因為李青蓮劍道天資不凡的緣故,還因為這世間還就真沒有像現如今這般多的第六境大宗師人物,那時候這皇城家底還算是比較厚實,能夠攔下天下絕大部分高手的闖城之舉,可現如今,有後面那位白衣劍仙的一怒斬殺那老守城人,之後皇城請回帝師王越,後者卻是因為青城山一劍不敵,留下心結,這些時日一直想找回場子,可最後搞出這麼大陣仗,也是死在那位劍仙劍下,其實說實話,若是王越能夠隱忍些,等到葉長亭破天門而去,這世間重排首榜之時,他這一位劍道大宗師力壓夏秋這一批劍道大宗師問題不大,劍道魁首之位自然是收入囊中,甚至上榜之後也是在前三甲沒跑。那到時候天底下還真是沒幾個大宗師敢來闖城,可現如今事情出乎意料,帝師作古,劍聖辛白味接過這個位置,可就算是得到了一份不小機緣,成了這天底下的又一位大宗師,可比起來那些榜上高手,都要差不少。
一境之中,乍看無差,可細數起來,千差萬別。
宮城之中的御林軍幾乎五步一崗,讓從小便生活在這座城裡的總管太監柳寶心裡一顫,從他入宮之日開始,不管是領路的師父還是這宮中其他老人,說起這宮城,絮絮叨叨一堆話之後,最後反正肯定是會平靜開口,說這個地方一定會是這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柳寶從小記性就好,因此對於這些也記得十分牢固,可在這座城裡生活了大半輩子,他不僅僅是見過了那劍仙在宮城之中的隨意來去,現如今又見了這個陣勢,實在是有些不敢太過於將那些話再放在心底當作真理了。他倒也知道葉長亭的進出皇宮是皇帝陛下不願意大動干戈,可今日這事呢,並非動動嘴皮子便能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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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了皇后娘娘熬過的雞湯來到御書房時,正好碰到那陛下站在屋簷下賞雪,看著他這個樣子,皇帝陛下苦笑之後接過一碗不用多說都該是極為難喝的雞湯,喝的有滋有味。最後放下雞湯之後,皇帝陛下站在屋簷下,平靜問道:“柳寶,你說今日他們能不能來取了朕的人頭?”
柳寶哪裡知道這陛下一開口便是如此大的問題,他一驚,沒敢多說。
片刻之後,皇帝陛下又豪邁道:“朕這顆頭顱誰來取都行,唯獨北匈蠻子,朕不給!”
柳寶心神恍惚,這一向文雅的皇帝陛下有這個樣子的時候可不多啊。
——
陵安實則看樣子已經是全城戒嚴,不去多說那城頭上實打實比平常多出這麼多計程車卒,就連在城中偶爾總歸會看到幾抹不同尋常的身影,再加上那之前傳出的城外大宗師互殺,誰都該知道這事情小不了。
蘇妄言對於這等事情有著最直觀的感受,他今日便已經收到皇宮裡傳訊,說是這幾日便不讓他入宮去了,本來御書臺便無什麼大事,這大雪磅礴的,又怕他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有個什麼意外,便讓他在家中休息幾日便是,這位狀元郎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僅僅三言兩語便已經瞭然,送走宮裡的人之後,便呆在自己前些時日才租下的小院,看著院裡大雪紛紛。
他這一位滿城皆知的狀元郎前些日子還真是有些軼事傳出來,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是形單影隻的狀元郎被人撞見牽著一名女子從鬧事而過,這一下讓陵安不少百姓都來了興致,後來經過一番打聽,這才知曉說是這女子便是狀元郎未發跡前的未婚妻,狀元郎高中之後,現如今便被接到陵安來了,這固然是一樁能夠流傳出去說狀元郎不忘糟糠之妻的美談,可也傷了不少陵安女子的心,以及原本很有些心思想把自己家族中適齡的女子介紹給這狀元郎的,都已經作罷。大家大戶之中的女兒,決計是不可能給一個寒士出身的狀元郎做妾的。
自古以來的官場,對這階級之分,都看得很重。
既然不用去那御書臺,又遇大雪,蘇妄言便一個人坐在屋簷下,看著大雪,片刻之後,便有女子端了一條小木凳走出,放在他身旁,坐在他身邊,不發一言。
蘇妄言轉過頭看了看這女子,笑道:“陵安每年到這個時節,風雪便是這般,年年如此,你應當是沒見過,只不過今年這時節一點不同,因此就算是你沒來陵安,大抵也不會錯過這一場大雪,都說陵安居不易,但卻不僅僅是這裡的關係複雜,就連這天氣時節,一般的南方人只怕是受不了的。”
女子笑容恬靜,她指著大雪說道:“我來陵安之前,給爹孃說了一次,爹是如何都不信那個考上狀元郎的蘇妄言會是你,因此對我要來陵安這件事,一開口便已經是拒絕了,倒是孃親,雖說也是苦口婆心的勸我,但最後看著我的樣子,也還是沒狠得下說個不字。只不過你猜猜,我出門的時候是誰來送的我?”
蘇妄言根本沒多想,便已經笑著開口,“只怕最後還是我那位老丈人來送的你,為人父者,自然是要為兒女著想,可有些事情也肯定不會放在嘴邊,依著我想來,他不僅是送你出門,就連盤纏都該是他給的才行,要是再仔細想想,他肯定當時憋了一肚子話,最後還是想送你來陵安,只不過肯定沒有說出口,也沒有讓你知道。”
女子瞪大眼睛,看著這個男子,有些驚異。
蘇妄言牽過她的手,輕聲笑道:“放心,等有機會,我肯定回去明媒正娶將你娶過門,只不過以後你肯定便只能在陵安待著了,要是悶,可以把他們接過來,陵安城的大小官員仕途都並非是一帆風順,偶有貶謫升遷或是外調都正常,可我在陵安,就算是做到最小的皂吏,都決計不可能是會被貶謫出陵安的一日,所以你儘可放心,安穩待著。”
女子看著這個雖說感覺多了一份什麼氣質,可依舊不是那麼難以捉摸的男子,有些緬懷道:“其實我最開始覺著,你就算是沒有高中,在陵安沒臉回去都沒關係的,我不嫌棄你的。”
蘇妄言一臉認真的說道:“可你現在說這個我不會感動的。”
女子噗呲一笑。
蘇妄言這才低聲說道:“可是我本來就該是這座王朝的中流砥柱,本來就該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蘇妄言的名字。”
蘇妄言一臉認真,事實上有些話能說,可絕不能在外人面前說,要是那些廟堂重臣知道了這個年輕人的說法,或許有不少人會譏諷他不知天高地厚,也有不少人也許會提防他,可眼前這女子聽到之後,只是點了點頭。
她好像這些日子已經漸漸習慣了一件事,習慣聽他講,哪怕再駭人聽聞,她都願意相信。
最後,這位狀元郎看著那磅礴大雪,喃喃道:“雪停之後便該是春天了,可惜的是這一年春天,我卻還只是只能做一個賞春人。”
古書上曾記載下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