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十年之後(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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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之戰已經落下帷幕,北地便暫時沒有了什麼大事,再加上那位皇帝陛下也已經回到陵安,這讓陵安朝臣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在之前,陵安便有風言風語,說是皇帝陛下要南下江南,去親自看看江南戰事,這倒是讓這一幫大臣擔實在擔心慘了,畢竟這江南戰事,雖說陵安這邊佔優,可要是皇帝陛下親臨戰場之後,讓那幫叛軍起了殺心,到時候也不顧什麼戰局,一心一意要取這位的頭顱,那該如何是好?陛下尚無子嗣,到時候朝堂不得大亂?群臣一邊應對這江南戰局一邊在皇室宗族之中選擇新的大楚皇帝?這無論如何怎麼看,都不妥。
只不過現如今只要那位皇帝陛下回心轉意,這一切都好說,陵安群臣的心都重新放在了肚子裡。
皇帝陛下回京的第一場朝會,大抵內容還是和江南戰事有關,但還是沒有如何深究,畢竟有才打了勝仗的靖南邊軍在江南和叛軍對壘,陵安倒是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戰事排程,陵安這邊也只能完全讓劉閔去做,只不過興起的皇帝陛下除去說了說江南戰事之外,還將前些時日去那座小鎮看過的兩位武夫絕世大戰都說了一遍,若不是皇帝陛下當天實在是隔得有些遠的話,說不定光是說上這兩人之戰,便要用去一整個朝會的時間,可即便是如此,還是在宰輔大人的咳嗽聲之中才不情不願的結束了對於這場神仙打架的解說,散朝之後,宰輔大人照例是一個人緩步走向疏諫閣,期間不與任何人閒談,老人的背影蕭索,但挺得很直,讓人看著便放心,實際上這位用新政兩字便弄出這麼一場大楚江南叛亂的老人要是放在以往任何一個朝代,都會被觸怒不少朝臣,可這一位宰輔大人,現如今在陵安,倒是恨他的不多,反倒是人人都有些佩服這個老人,新政一事,從古至今都是遇見叛亂而停,而本朝這一次,反倒是皇帝陛下沒有半點停手的想法,反倒是好似要一鼓作氣踏平所有攔路石一般,為此,不惜耗費國力。
但其實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這新政施行以來,已經讓皇帝陛下看到了好處,看到了這之後大楚將要發生的大事,這位志向遠大的大楚皇帝,願意用這些世家大族去換一個一統天下。雖然這仍舊是漫漫長路要走,但不踏出第一步,後面千萬步自然也無從走起。
宰輔大人轉出宮門之後,身後的數位陵安朝臣才緩緩或快或慢的離去,在這之中,有個年輕官員故意放慢腳步,等到這些朝臣都離去之後,才沿著皇宮甬道緩行,可即便如此,仍舊是有人在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官員停下腳步,一轉身,便能看到現如今坐在三省第一把交椅的嚴明見嚴尚書令蒼老的面容。
這個不過是負責記載天子言行的年輕官員名為鄧遠仕,官階不高,在朝中也沒有什麼朋友,平時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哪裡會想到今日嚴尚書令居然拍了他的肩膀,這讓他一時間有些無從適應,有些木然的站在原地,沒有開口。
嚴明見擺擺手,自顧自笑道:“老夫記著在宣正年的冬天,你在某日朝會散後,對那姓宋的小白眼狼說過這麼一句,叫做‘嚴冬只覺衣薄,偏棄單衣換貂裘。’當時老夫尚未在陵安,等到後來走進三省之後,聽人談起,便真覺得你這句話說的有些味道,只不過聽是聽過了,但始終不知道是誰說的,前幾日和高深喝酒的時候,才提起你的名字,這才知曉,今日一看,怎麼說出這些話的人還是個從五品,怎麼都要混個二三品才行嘛。”
鄧遠仕紅著臉,他想起了這件舊事,這是宣正年冬天,當時的門下省尚書令孫老爺子再度抱病的時候,禮部員外郎宋師道便以為孫老爺子這顆大樹要倒,便想著去靠宰輔大人這顆大樹,雖然當時宰輔大人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看,但鄧遠仕還是覺得這宋大人做的事情不太對,才有了這一句話,可此事過去已經幾年,不說是旁人,連他本人都快忘了這件事,哪裡還想得到還有其他人想起,而且這一位還是現如今的三省掌舵人嚴明見。
嚴明見見這年輕人呆在了原地,只是輕聲道:“鄧遠仕,老夫問你個問題,你聽了就聽了,回不回答都行,也不用去告訴其他人,要是老夫覺得你小子回答的不錯,趕明兒老夫就告訴陛下,就讓你這小子去御書臺報到。”
御書臺!?
鄧遠仕瞪大眼睛,這嚴老爺子說的是御書臺,而不是三省?
嚴明見平靜道:“就是御書臺,你這小子沒聽錯。”
鄧遠仕嚥了口口水,竭力壓制情緒問道:“嚴老想問什麼?”
嚴明見指了指前路,示意兩人便走便說,鄧遠仕點點頭,沒敢拒絕,只是跟著老大人緩緩而行。
兩人前行,嚴明見平淡道:“宣正年間,高深一共推行新政大小五十六條,其中除去廢除蒙蔭制之外,只有兩條與世家大族有關,分別是丈量田地和徭役不避世家,這兩條新政施行之後,世家大族雖說有些牴觸,最後卻也沒有說些什麼,那你可知,高深在廢除蒙蔭制之前,為何要先施行這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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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遠仕皺著眉頭,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才試探說道:“大楚世家大族根深蒂固,枝節更是不計其數,貿然施行後面一條廢除蒙蔭制,恐怕會適得其反,那宰輔大人前面的五十六條應當都是為後來做鋪墊,可這兩條,前面一條倒是可以為大楚增加賦稅,後面一條其實可有可無,可為何宰輔大人要頒佈,這其中肯定有宰輔大人的考慮,下官一時之間想不通,想不透。”
嚴明見笑而不語,這鄧遠仕有些話啊,還是喜歡藏在肚子裡。
兩人繼續前行,走出幾步之後,嚴明見才平淡道:“御書臺之中,苑文庭被朝野看出大局在眼,舉止皆有名臣風範,蘇妄言則是野心極大,朝野都能看出這位狀元郎想要的是什麼,一般人也就罷了,可蘇妄言的才能的確支撐的起他想要的東西,所以這兩位才能走進御書臺,你說你鄧遠仕,尚無前兩位的東西,還喜歡藏著掖著,怎麼爭的過那兩位?”
鄧遠仕苦笑不語,他從來沒想過這件事,要不是今天您老發話,他哪裡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走進那號稱走出來之後,不是宰輔就是六部尚書的御書臺。
嚴明見嘆了口氣,“江南戰事事了,新政一事再無半點阻礙,不出老夫所料的話,那兩位就要正式踏出御書臺了,之後的朝堂,必定有這兩位的一席之地,你鄧遠仕要是還想爭一爭,就把你該說的說出來,老夫也好看看你有沒有能耐。”
鄧遠仕苦笑著搖頭,“嚴老,我這肚子裡的墨水就這麼幾滴,哪能還有多的,這該說的都說了。”
嚴明見冷著臉,不發一言。
瞧見了老大人臉色的鄧遠仕有些不確定說道:“倒是還有這麼兩句話,但純粹是瞎說的,嚴老要是想聽,我都告訴嚴老就是,就是要是說的不對,可千萬別動氣,為下官氣出了病,不值當。”
嚴明見不耐煩的擺擺手,“有屁快發。”
鄧遠仕這才開口說道:“宰輔大人的廢除蒙蔭制之前的那兩條有關世家大族的新政,其實依著下官來看,好似並非是試探世家大族反應,更像是告訴世家大族他們,接下來要施行更多關於他們的新政,畢竟之前那廢除蒙蔭制一說便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嚴明見神色平靜,沒有去看這小子,只是眉頭微皺。
鄧遠仕小心翼翼的問道:“嚴老,下官也是信口胡謅,這說的不合你老人家的胃口也別在意啊。”
嚴明見冷笑道:“鄧遠仕,你真是一針見血,要是你站在老夫這個位置,說不定這大楚哪裡還需要高深這老傢伙。”
鄧遠仕縮了縮脖子,哪裡聽不出來嚴老大人話裡的意思。
只不過既然老大人看樣子不太高興,他也就不去問這個御書臺的事了,反正他鄧遠仕不愁吃不愁喝的。
只不過嚴明見在走出宮門前,深深看了鄧遠仕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