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真是脫掉了那身官服,穿上了戰甲,也沒要那架馬車,反倒是在將軍府中要了一匹,騎馬出城。

走出將軍府之時,鄭成竟然一時間有些神情恍惚,好似自己便本該是靖南邊軍之中的一員一般。

拍馬出城,他去找劉閔。

與他同去江南,當然,同去的還有五萬靖南步卒。

靖南邊軍大營就在靖南州城外不遠處有一處校場,平日裡沒有戰事之時,倒是有不少邊軍之中的大佬會到此呆上幾日,只不過今日,這處校場早已經密密麻麻有了整整五萬靖南步卒整裝待發,既然是兵部調令說是要往江南平叛,早已經收到訊息的靖南侯一點都不想難為那位兵部侍郎,早在他來之前,便已經抽調五萬人到此等待,若不是大楚律有規定,沒有白字黑紙的調令之前邊軍不得擅離營地,說不定鄭成還未到這個地方,他靖南侯早就大手一揮,讓這五萬步卒拔營前往江南了。只不過即便要等兵部調令,這支軍伍的速度也算是極快了,現如今這五萬人的領兵主將劉閔已到,就差鄭成在將軍府那邊把該交接的東西交接好,便可以啟程了。

校場當中有一處校武臺,臺上此刻無人,不過現如今已經整裝待發的五萬靖南步卒很清楚,等會那位劉將軍只要站在臺上一招手,一下令,他們便要前往江南平叛,對於江南叛軍倒是無人在意,這些大多從小在南境長大計程車卒,其實見過江南風光的不多,因此雖說現如今表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其實心裡對於不久之後就能見到的江南風光都極為嚮往,至於能不能安然無恙從江南歸來,這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事情。

沙場武人染血沙場,很是理所應當。

今日是王朝靖南邊軍成軍以來第一次離開南境進入大楚境內,靖南侯並不在意,可步軍主將董雲、副將周步樂、奮威將軍劉追、驤南將軍趙青雲,這幾位靖南邊軍大佬盡都在場。

看著這樣一副鐵甲森森,已經是步軍副將的周步樂揉了揉腦袋,有些惱火的說道:“這劉閔撿了個天大的便宜,這幾乎就是白白送他一份軍功。老子在邊軍之中摸爬滾打這麼些日子,都沒見過有這麼好掙的軍功。”

已經年過四旬,貴為步軍主將的董雲轉過頭看了一眼周步樂,沒好氣的說道:“老周,你是想去撈起來這把軍功,好取代我主將的這個位置?”

周步樂一點都不藏著掖著,斜瞥了一眼董雲之後,開門見山說道:“你這老傢伙,四十好幾的人了,哪裡來的臉皮還死乞白賴的在軍中待著,你看看在場的幾位,有誰比你老的?”

董雲本來在靖南邊軍之中最出名的就是喜好找軍中諸將比試武藝,現如今周步樂這樣一說,他便有些按耐不住,一手按住刀柄,一手指著周步樂的鼻子破口大罵,“周步樂,你這個北地佬,你這還沒來南境幾天呢,就想著奪權了,是不是再等幾年,你都要想著去做咱們侯爺那個位置了?”

因為周步樂是北地人,因此這軍中諸將便喜歡開玩笑稱呼這位身材修長的步軍副將為北地佬,倒也算不上什麼惡毒言語。

周步樂看著這老小子又炸毛了,也就不繼續故意逗他,只是轉過頭看著趙青雲,打趣笑道:“青雲,按理說這次領兵的該是你才對,被劉閔那小子給搶了去,你不惱?”

在靖南邊軍之中相對來說並不怎麼惹人注目的趙青雲搖搖頭,輕聲笑道:“該讓陵安知道劉閔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了,不然這整日都說這傢伙是悍將,莫說他,我都替他不值當。”

周步樂點點頭,呵呵一笑,“這傢伙不就和你趙青雲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你打架肯定是打不過這傢伙了,不然那脾氣沒見得你有多好。”

四人之中,有三人在嬉笑,卻只有劉追一個人沉默不已,他一隻手握住腰間靖南邊軍的特製軍刀,看著校場,臉色不變。

周步樂最是瞭解自己這位老兄弟的脾性,他一把搭在這傢伙的肩膀上,感慨道:“以大楚男兒殺大楚男兒,想來是誰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只不過此時此刻,好似也並未有其他選擇。”

劉追苦笑道:“當年從軍之時,便只是想著要為大楚守南境,這麼些年下來,南境倒是守住了,只不過想著要這些小子去江南殺楚人,心裡就不是個滋味。”

四人沉默,都不再說話。

楚人不殺楚人,這個道理也很說得通。

四人此刻居然都有些感傷,董雲片刻之後忽然說道:“我算是知道了,怪不得這一次領兵的額,既不是你趙青雲也不是你劉追,而是劉閔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