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如晦倒是想著天亮之後便與女子離去客棧繼續南下,可天有不測風雲,才不到子時,這座小鎮卻下起大雨,雨勢不小,加上葉如晦本就只是坐在窗邊閉目養神,因此當那些雨珠開始敲打著窗沿時葉如晦便已經睜開了眼睛。

夏雨不如春雨貴,因此下不下在小鎮子這邊倒是無人在意,葉如晦只是斜瞥過一眼那仍舊睡得香甜的女子,並未多做舉動,只是有些無奈。

雨勢一夜不減,等到清晨時分仍舊是淅淅瀝瀝,看起來似乎短暫時間裡沒有停下的打算了,女子起的早,穿好衣衫之後下床來到葉如晦身旁,有些感嘆道:“在北匈,好久沒有看見過下雨了,最近一次好似還是在榆木城中。”

葉如晦淡淡一笑,那榆木城中一場大雨,便讓他帶走了一位成名北匈江湖時日不短的北匈刀客,如今這一場大雨,又該如此?

女子微笑問道:“公子,如此大雨,想必今日是走不成了罷?”

葉如晦點點頭,自顧自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點頭道:“大雨磅礴,本來就不是個趕路的好天氣,不過這要是擱在咱們大楚江南那邊,怎麼得到坐在屋簷下好好看看,說不定雨勢漸小的時候就有霧升起,到時候再一觀,可不是所謂的如置仙境嘛,只不過這說是這樣說,不過這北匈可沒什麼青磚綠瓦,也聽不出什麼雨點敲打在瓦上的聲音,我記著有音律大家曾說這聲音可是比世間太多曲子都要好聽,只不過大多數人嗤之以鼻,覺得他是譁眾取寵罷了,倒是我那位先生,對此推崇至極啊。”

女子笑著打趣道:“公子的那位先生,倒是個大雅之人,只不過江南還有一美景,公子可未必知道。”

葉如晦有些訝異問道:“是何美景?”

“若是等到雨勢漸小,恰好有霧的話,再出得街去一觀,碰見幾個身材婀娜的江南女子撐著油紙傘外出,在霧中看不真切,若隱若現,這就是江南一大美景,公子莫要覺得荒唐,大楚可是有不少士子畫師早便知道這其中妙處,只是口口相傳,不將其公然相傳罷了。”女子娓娓道來,倒是說盡了這個中真意。

葉如晦笑而不語,大楚地處中原,底蘊深厚,代代相傳,自然門道要比這邊北匈要多得多,這邊北匈雖說被中原人視為尚未開化,可真到了大楚,那邊的世家大族裡的骯髒齷齪之事可不在少數,只是大楚知道造勢,尚且不放在臺面上罷了,可這邊北匈可是一點都不加掩飾,就拿北匈這邊的婦人做妓,便已經是舉世皆知,而大楚那邊互換小妾一類做法,雖說被不少士子認為是名士風流,但怎麼也不敢公然放在臺面上來說,可北匈有如此做法,自然會被那自詡為中原正統的讀書人大加抨擊。不過其實依著葉如晦來看,其實沒什麼兩樣,都是如此罷了。

兩人閒聊時間不長,便一起下樓去吃早飯。

要過一壺清水,葉如晦吃過早飯便一人搬了個小凳子靠在屋簷下看著雨落在街道上的積水如何向著地勢低窪處流去,女子待在葉如晦身邊小半個時辰之後才覺得無趣,復而獨自上樓去。

閒來無事便用氣機將一滴滴雨水凝成做飛劍的葉如晦等到初時也只不過能操控兩三柄,等到後面胸中氣機用起來越發得心應手,便可以同時操控十數柄飛劍,只是雖說如此,要是用這十幾柄飛劍殺人,最多也只能殺些不入流的江湖武夫罷了,要想驅使這麼多飛劍用以擊殺同境或是境界相差不遠的敵手,當真卻是十分難了。御劍殺敵一事葉如晦倒是做過好些次,不過也只是仗著境界欺負那些尋常武夫,要是真是境界相差不大的兩人交手,葉如晦便從來不敢當真御劍應敵,就如同當日在大更臺上比劍時便是如此,葉如晦要是真在辛白味這等縱橫北地劍林數十年的劍道前輩前耍弄飛劍,指不定要被辛白味狠狠教訓一頓。是所以為何這說書先生嘴裡的劍仙最厲害的手段便是御劍千里殺敵,實在是要有這等境界的劍士,恐怕真是舉世罕見,想到這裡,葉如晦腦海裡不禁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這世間真有劍士能夠同時御劍千柄萬柄殺人,那該是何等壯觀?

整整半天時光都在屋簷下無聊用飛劍刺雨水的葉如晦等到午飯光景時正欲起身,便看到那女子又緩緩下樓,葉如晦耐著性子沒有起身,等到女子再度來到身旁之後,他便散去氣機,讓那些飛劍重新變作雨水,摔落在街道石板上。

女子緩緩蹲下身子,離著葉如晦並不遠,她看向葉如晦問出了這些天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公子這些時日一直耐著性子不問寒煙姓氏,也不問寒煙為何要殺那榆木城戍主,更不問寒煙到底是大楚那個地方的人士,真不怕寒煙其實是北匈諜子,要將公子帶入死路?”

葉如晦平靜道:“若是你真是北匈諜子,那便殺了就是,我家先生說過,到底讀書人再怎麼巧舌如簧,也比不上武夫的一刀一劍,更何況你這等弱女子,真擋得下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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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下雨,但一點都不覺得寒冷,可偏偏葉如晦這句話說出來之後,讓這女子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女子掩著嘴笑道:“公子有這般一人對一城甲士的武力,整個北匈江湖都沒什麼人能敵得過,寒煙一介女流,倒是一點都不想試。”

葉如晦神色古井無波,“其實姑娘是不是北匈諜子都不重要,若真是,我只會覺得姑娘可憐而已。”

女子一臉掩飾不住的黯然。

葉如晦忽然笑問道:“姑娘當真是北匈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