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這幾日不安生,一方面是因為那封南唐國書的緣故,更多的卻是因為皇帝陛下當日欽點的赴南唐的那批人。

這些人大多是在朝堂中默默無名的年輕官員,而此次不知道皇帝陛下從哪找出來。

大多數朝臣都從中聞出點不同尋常的味道,所以這幾日,許多大臣明裡暗裡都在打聽這些人。

畢竟在這朝堂上混,沒點眼力見,那是萬萬混不走的。

至於葉如晦,作為名單上唯一一位書院學生,許多人自然是有心也無力。

書院那個地方,也不是輕輕鬆鬆就能進的,就算是皇帝陛下,要是院長不讓進,皇帝陛下也沒辦法。

其實相比於這些要去參加南唐這場辯論的人來講,作為領隊的華章侯更讓人來得值得深思。

這位當初做為在天軍侯那件舊事中的直接參與者,被當時的朝臣罵的體無完膚。

皇帝陛下也迫於群臣壓力,這些年沒敢啟用這位王侯。

這次重新啟用,如果放在往日,少不得被群臣一陣反對。

不過正處於皇帝陛下被逼著廢了天軍侯的節骨眼上,哪個大臣要是還不長眼來找皇帝陛下的不痛快,恐怕自己是真的要不痛快了。

這位一直閒賦在陵安的王侯,相比於其他握有軍權的王侯來講,這位王侯受關注的程度卻是要差了許多。

不過這幾日,明裡暗裡,這位華章侯的府門怕是要被踏破了。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皇帝陛下這次啟用華章侯,多半是覺得虧欠了天軍侯。

所以只要這位王侯辦好這趟差事,日後的仕途怕只是一帆風順了。

而此刻,這位處於陵安漩渦中心的華章侯卻靜靜地坐在府裡喝著白水。

白水寡淡無味,也就如同這位王侯的人生一般。

這個一輩子只做了行軍打仗這一件事的男子,在旁人看來,是最不懂變通的木頭。

要是放在朝堂之上,說不得三兩天就得讓他捲鋪蓋走人。

可奇了怪,這個不懂朝堂爭鬥的男子,卻硬生生的爬到了這個位置。

這個看不出年齡的男人緩緩起身,緩緩嘆道:“不爭就不招人恨,也就走的遠,這些人這個道理都不懂麼?”

然後他轉身進屋,不過在他剛喝水的石桌上有一份名單,正是此次要去南唐的人員。

而在名單的最後,葉如晦三個字被人用毛筆畫了一圈,並且還在下批註了一行小字

大鵬一日騰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

……

城東書院,朗朗書聲夾雜著清晨的鳥叫聲,使人聽了亦是不覺嘈雜,反而是顯得很愜意。

因為是初春的緣故,天色還有些寒冷,院長還穿著一身棉衣。

在書院那座號稱藏盡天下書籍的藏書閣裡,院長正翻著一本詩集。

是南唐詩仙李青蓮的大作《醉酒歌》,院長靠在書架旁,時不時用手指蘸點口水以便能夠順利的翻頁。

在讀到這《長幹行其一》的時候,院長不禁笑了笑。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

他喃喃道:“既有胸懷天下之勢,又有這等情趣才是李青蓮啊。”

隨即他放下了這本書,提起書架上放著的筆,輕輕在早已經準備好的冊子上輕輕寫下一行小字。

寫完之後,他又拿起書放下筆,繼續往下看。

過不久,他又再次往復之前的動作,短短一盞茶的光景,他便重複了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