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薛平陽看向了程祈寧的那一眼……

他的心裡忽然生出了幾分計較。

怎會……

聯絡到前世的一些事,唐堯的心裡猛地一震。

前世在程祈寧被毒殺的訊息傳到吳道悔那裡的時候,吳道悔正在馬場,後來就傳來了吳道悔因騎馬時走神,跌下馬受傷的訊息。

他因太過悲痛,未曾多考慮過這件事,到了今生此時突然想起,卻忽然察覺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吳道悔的騎術一直很精湛,若不是心中有事,必然不會犯下這種將自己摔落下馬的錯誤。

所以吳道悔對程祈寧,現在的薛平陽對程祈寧……

唐堯往身後站了站,將程祈寧的身子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若事情真的同他想的一樣,那他決計不會讓吳道悔再成為他的盟友。

鄭景林聽見薛平陽在同趙氏和程祈寧道歉,眉間擰起川字,還想嘟噥,被薛平陽冷冷看過來一眼,趕緊噤了聲。

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行為有些過火,但是他就是氣不過,聽見了茶樓裡面有人在議論程家,忍不住就跟著編排了幾句程祈寧和程子頤的壞話。

趙氏這時候冷靜了許多,雖說心裡還是無比生氣,但是至少能夠控制住怒火,聲線穩中帶著不悅:“說出去的話就如同覆水,道歉有什麼用?當初的事,鄭家本就少了程家一個交代,只一聲道歉有何用?若是鄭公子當真有心,便主動到大理寺請罪吧。”

周圍圍觀的人聽見了趙氏這句話,也都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只是當街誹謗議論,雖說也算不得什麼不光彩的行為,但是還是不至於要到大理寺去的,趙氏現在說要讓鄭景林去大理寺請罪,說的肯定是之前鄭景林私闖進東寧侯府的事。

那事在剛發生之後,可也是被韶京老百姓在茶餘飯後議論了許多次的。

鄭景林臉上有些掛不住,憤憤抬眼,“呸”了一句,之後小臂被身邊扶著他的薛平陽死死捏住。

鄭景林這時候才發現薛平陽看起來文文弱弱,其實力氣也是不小的,他現在的手腕居然隱隱有些疼?

習慣了薛平陽溫潤如玉的處事風格,乍然看見了薛平陽的冷臉,鄭景林還有些不習慣,即將出口的狂言就這麼收回了口。

薛平陽阻止了鄭景林之後,萬般抱歉地又看了趙氏一眼:“夫人,此番不是商量此事的時候,能否讓在下先將公子帶回府去,再商議此事?”

薛平陽一邊往周圍聚集的人群看了一眼。

唐堯倒是覺得趙氏說的挺有道理,接了一句:“便帶他回去梳洗打扮一番,之後小爺會讓大理寺的人過去領人。”

鄭景林的身子猛地怔住。

當日他私闖東寧侯府一事,若是那時候東寧侯府沒有老侯爺替他說了幾句話,他的確是要到大理寺受刑的。

眼下都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了,鄭景林覺得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了,怎麼唐堯還說要讓他到大理寺去?

薛平陽抿唇,在聽了唐堯的這句話之後,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邊的鄭景林不安分了許多。

心裡有他的打算,薛平陽附到了鄭景林的耳畔,佯作安慰:“公子莫慌,不若現在先回府去,將這事告訴國公爺,到時候國公爺定然會有他的辦法。”

鄭景林原本有些慌亂,聽了這話倒是安心了下來,趙氏和唐堯想讓他到大理寺?他義父肯定不會答應的,義父一定會有他的辦法的。

唐堯看著鄭景林目光由軟弱變成了寬慰放心,冷笑了兩聲:“若是指望著鄭國公能救你,那你就回去試試,看鄭國公這次能不能保住你。”

之前在知道了東寧侯府與鄭國公府對這件事情的處理之後,唐堯雖心有不滿,但是也並沒有過多的插手,現在這鄭景林一次一次觸碰他的底線,倒是真的活膩了。

薛平陽與鄭景林離開之後,唐堯才掏出帕子仔細擦拭幹淨了自己的手,又轉身看著程祈寧與趙氏:“夫人,念念,我把你們送回去吧。”

說完走向路邊程家的馬車旁,接過來了馬車夫手中的韁繩,動作利落漂亮地翻身坐到了馬上。

他僅用一根邊壓金線的紅帶將墨黑的頭發高高束起,坐上馬後側過頭來對程祈寧和趙氏說道:“還請夫人和念念上車。”

趙氏自是不忍心讓唐堯做馬車夫該做的事情,忙道:“世子莫要胡鬧,趕車的事情,讓車夫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