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然知道劉氏來尋她大概是為了何事, 但是程祈寧低調慣了,從不在外人面前爭著顯露聰明,只微微含笑, 一雙美眸目光柔柔地望著劉氏。

劉氏笑得更加慈愛:“我那兒子現在正在建威將軍那裡, 他的性子自小便不愛受管束……這些日子,我日日擔心著他給老將軍帶來了麻煩。”

趙氏含笑說道:“怎會?”

紀伯爺的獨子紀屏州放在她父親那兒歷練的事, 趙氏也知道。

她幼年的時候跟在她的父親身邊, 見過父親歷練新兵的場景。劉氏這兒子,放她父親那兒, 可得受點罪了。

只是趙氏倒是覺得,這紀屏州放她父親那兒歷練雖然會受點罪, 卻是件實實在在的好事,若是一點苦都不讓這孩子吃, 如何能鍛煉出一番擔當來?

便是她的兒子女兒, 若是犯錯, 她也捨得責罰, 所幸這幾個孩子打小便懂事,幾乎從未受過她的責罵。

劉氏皺著眉,面對著趙氏,抱怨到:“程夫人這幾個孩子令您省心,您自然是不知道, 有的孩子當真是生下來便是來給人添麻煩的……”

紀屏月在一旁撇了撇嘴。

母親向來是這樣,在旁人面前總是一個勁兒地貶低她的哥哥紀屏州,可是等著真正在家的時候, 母親又連打罵一聲她哥都不願意。

紀屏月一早就覺得母親這樣不對,看著她哥哥大她好多,一些事情上的見解反而連她這個未及笄的女娃娃都比不過,也去提醒過母親,卻是鎩羽而歸。

聽著劉氏現在的話,紀屏月坐在自己母親的旁邊,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趙氏顯然也聽不慣劉氏對自己兒子的貶低,皺眉道:“妾身倒是也在將軍府遠遠看見過紀公子幾眼,甚是溫和知禮,討人喜歡,夫人何出此言?”

劉氏雙目中露出驚喜,著急問道:“程夫人見過小兒了?這些日子他可還好,可是胖了瘦了?”

趙氏這才有些猜出劉氏的意思來,笑道:“她很好。”

既已猜出了劉氏的心思,趙氏直接說道:“夫人若是牽掛,今日不若與妾身同去將軍府看看?”

劉氏自是欣然應允。

……

馬車從東寧侯府往將軍府趕,紀屏月同程祈寧坐在同一輛馬車裡,紀屏月拉著程祈寧的手說道:“念念,待會兒到了將軍府,我娘親說不準就會讓你幫我哥哥求情,到時候你可不能答應我娘親,我那哥哥,的確需要歷練歷練。”

程祈寧挑眉而笑,方才在劉氏提到紀屏州的時候,她就隱隱猜到了劉氏今個兒來拜訪她母親與見她的目的,現在聽了紀屏月說的話,倒是證實了心中所想。

程祈寧笑著抬眼看著紀屏月:“我不應。”

外祖父的性子她曉得,答應的事情就不會更改,紀伯爺既然將獨子交託給外祖父願讓自己的兒子受到她外祖父的教誨,外祖父既然應了,不把紀屏州給教好,恐怕不會放他離開。

紀屏月這會兒聽著程祈寧答應她,也勾唇笑了:“念念你真好。”

紀屏月看著程祈寧粉若桃花的臉頰,忽然嘟噥道:“念念你真好看,同你二哥一點都不一樣,明明五官瞧上去相似,看起來就是不一樣。”

程祈元就眉眼陰沉地在那邊站著,著實是浪費了這張五官精緻的容顏,不知笑起來多好看。

程祈寧輕聲笑笑,方才在趙氏的屋裡頭她也往自己二哥那邊看了幾眼,瞧見了二哥有些陰沉的表情,也不知是在煩惱什麼。

“這可不對。”程祈寧隨著程家的性子,護短得緊,她斂了笑反駁道:“我二哥平素最是爽朗灑脫,這次許是被什麼煩心事困擾著,才會這樣。”

除了在她身邊幾乎不笑的那個,是她大哥才對。

但是她大哥也是世間上半句。

程祈寧的語氣向來和緩,唇形又姣若花形,面容易喜易嗔,便是斂了笑,臉上仍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紀屏月才不怵她,仍舊笑著同程祈寧攀談。

……

到了建威將軍府,劉氏一踏進門便快著步子往裡走。

她在知道了兒子到了建威將軍府的第二天就想要來看看,奈何總是被紀伯爺攔著,始終來不得,今個兒跟著趙氏,總算是找到將軍府來了。

劉氏這是把自己的兒子當做了心頭肉在疼。

趙氏蓮步輕移跟在劉氏後頭,而程祈寧與紀屏月則是手挽著手,兩個人緩緩跟在後頭,小姑娘之間有著說不完的話,時不時傳來幾聲笑。

老將軍原本在書房裡回複信件,這會兒聽見了自己的女兒同外孫女來了,趕忙放下了朱筆,而後大著步子就到前頭去迎接趙氏與程祈寧。

幾人在抄手迴廊那兒碰頭,老將軍首先瞧見的是自個兒粉衫藍裙的小外孫女,笑得兩腮上的絡腮胡都在顫:“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