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唐堯冷冷又看過來一眼,老太醫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忙道:“下官要說的也就這些,世子保重身體,下官這就告退了。”

送走太醫之後,唐堯大聲地嘟嘟噥噥:“現在太醫院的太醫的本事越來越不濟了,我一向好脾氣,怎會經常動怒。”

一邊瞄著程祈寧的表情。

選擇做一個惡人,他有他的打算,唯一的顧慮,就是怕程祈寧誤會他當真是這種性子。他若到了她跟前,哪還會有什麼桀驁不馴。

偏偏程祈寧看也不看他,唐堯的心裡有些不痛快,幾步走到了程祈寧的跟前:“還在想那封信?”

他被安國公帶回到府中之後,關了三日的緊閉,這三日無所事事,就在案上寫了寫東西。

今日的時候聽說寶珠她將程祈寧召進宮中,一時間太過著急去梳洗打扮,讓廣陌幫他將早早寫好的“遠離顧鑾”的那封信給裝好,誰成想廣陌給弄錯了。

“沒啊。”程祈寧點了點頭。

她的確是在老太醫給唐堯號脈的時候,試著猜了猜唐堯喜歡的會是誰來著。

那滿滿一張紙上寫著“思吾,未思吾,思吾,未思吾……”,也不知唐堯是在惦記著哪家姑娘。

但是她認識的人也不多,猜也猜不出來,倒是猜測的時候,心頭一直堵著,還琢磨不出來自個兒心頭的不舒服是為什麼。

唐堯忽然輕聲笑了出來。

口上說著“沒有”,小腦袋卻點啊點,當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騙子。

唐堯的一聲輕笑讓程祈寧反應了過來自己的言不對行,小腦袋立刻像是撥浪鼓一樣搖了起來。

“好,知道你沒想。”唐堯從袖裡拿出了信紙,遞給了程祈寧,“信你拿著。”

程祈寧始終保持著呆愣的狀態,看得唐堯愈發心裡有塊地方軟得一塌糊塗:“沒明白我的意思嗎?念念。”

程祈寧只覺得這封信燙手得厲害,趕緊應道:“明白了。”

腦袋裡面卻是糊糊塗塗的,根本不知道唐堯想讓她明白什麼。

唐堯看著程祈寧的糊塗怔忪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

小姑娘開竅晚,前世入了宮之後和他的身份受人倫限制,隔著一道鴻溝,也不知在那時候的她的心裡,到底對他有無一絲感情。

這一世不管怎樣,蘇老太太的六十壽宴都已經過去了,她與他也已經遇見了七十六日了,七十六日算起來接近一千個時辰,他藏在心底的心事在這時候被她知道,倒也說不上是太過於倉促。

唐堯一字一句說道:“我雖不是個十分光明磊落之人,但是你莫要不信我。信中字句,都是我心中所想,才能落筆成書,你若是現在看覺著煩惱,便收起來不再看,只是我求你好好收著,別丟了。”

“還有。”唐堯頓了頓,看著現在因為他的一番話顯得有些不自在的程祈寧,笑了笑,“你既然已經看了信,又說了明白,那你的答案是什麼?”

“什麼答案?”程祈寧又一次對上了唐堯那雙笑起來格外好看的眼睛,立刻慌慌地移開了視線,又覺得自己的舉動未免顯得太過羞怯,太過被動,又把視線移了回來,看著唐堯的眼睛。

偏偏臉上染上的紅,藏也藏不住。

“信上寫的問題。”

程祈寧想起了信上的那些“思吾不思吾”,又圓又大的眼睛更是充滿了驚訝,然後又跺了跺腳:“世子僭越了。”

程祈寧忽然抬腳往唐堯身邊走了兩步,將那封信又塞回到了唐堯的手裡:“這信,祈寧也萬萬收不得,世子還是自己留著吧!”

祝芊月的例子還在前面呢,若是她收了唐堯的信的這件事讓旁人聽去了,指不定又傳開怎樣的流言蜚語。

程祈寧很快就離開了這處涼亭。

而唐堯垂頭看著有些發皺的信紙,心裡頭有些鬱悶。

……

出了宮門,在宮外等著程祈寧的陳嬤嬤立刻迎了上來:“姑娘。”

見程祈寧的臉頰微紅,陳嬤嬤的神色更加肅然:“姑娘在宮裡頭遇見了什麼事?”

“不過是去同寶珠公主一起玩了一會兒。”程祈寧不想讓人知道她和唐堯的事情,很快說道,“嬤嬤,咱們回府吧。”

陳嬤嬤點點頭:“臨出門時,大公子囑咐過老奴,說是書坊出了新的話本子,讓老奴帶著姑娘去看看,咱們先去一趟西市,之後再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