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自然曉得自個兒父親在生氣什麼,帶著女兒上前道:“爹。”

程祈寧笑著甜甜跟著說道:“外公。”

建威將軍原本因為趙氏回到京城卻一直不來看他而生悶氣,現在聽見了外孫女一嗓子甜糯糯的“外公”,頓時氣消了大半,冷肅的神情松動了不少:“來,念念,讓外公瞧瞧。”

程祈寧依言上前,順便將手中為外公備好的禮物遞了上去。

老將軍接過了程祈寧手中的紅木螺鈿細盒子,掂量了掂量,唇角勾了勾,卻是口是心非地嫌棄道:“這什玩意兒?如此輕盈。”

“是匹玉馬,念念親手做的。”程祈寧清楚外公傲嬌的脾氣,瞄到他唇角微勾,便知他喜歡,兩頰點上梨渦。

趙氏這時候上前:“爹,女兒這些時日初初主持侯府中饋,忙了些,便沒回來看您……”

建威將軍瞪了瞪眼:“若不是嫁到侯府,你哪需要如此忙碌?”

建威將軍膝下僅趙氏一個女兒,他發妻早逝,之後也未續弦,原來是打著給趙氏招婿的主意的。

可惜程子頤這小狼崽子簡直是防不勝防……建威將軍在疆場上戰無不勝,在女兒的婚事上卻未能稱心如意。

趙氏見自己的父親臉色不好她心裡也不好受,有些委屈:“侯府裡頭麻煩事多,這陣子女兒當真是焦頭爛額……”

建威將軍神色更冷:“怎著?程家那小子欺負你了?”

若是這程子頤有一丁點對女兒不好的,他便將女兒帶回來,讓這兩個人和離!

如今的建威將軍府實在是有些冷清,女兒和離了也好,和離了帶著兩個外孫與寶貝外孫女來他這裡住著,熱熱鬧鬧的,他也才算是頤養天年。

老將軍臉上嚴肅,心裡頭卻被自己猜到的事情逗樂了,他巴不得女兒與程子頤和離,帶著外孫們與小外孫女回到將軍府來,就當是女兒出去玩了一遭還帶了三個好孩子回來,怎麼說都算不得賠本生意,冷肅的表情於是崩裂了,咧嘴笑了一聲。

趙氏當下有些惱:“爹,女兒被欺負了,你怎麼還笑了?”

老將軍這下子不笑了:“當真被那混小子欺負了?”

他高大的身子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趙氏趕緊將他按下:“並不是念念父親。”

老將軍氣得兩眼瞪圓了不少,粗嘎著嗓音:“那是誰?”

趙氏此次回來將軍府,一是來看望老將軍,再來是要向父親請教一件事。

路上陸陸續續收到幾十封信,信中內容看似在好心勸告,實則在恐嚇,趙氏主持中饋之後有意調查這件事,卻是一頭霧水,她想問問自己的父親。

老將軍聽完趙氏的話,問道:“你覺得,這信是侯府裡的人給寄出來的?”

趙氏點頭,又搖了搖頭:“女兒確實是懷疑侯府四房與五房,可是並無證據。”

老將軍也是皺了眉:“你懷疑侯府裡的人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沒有你們一家,侯爺的位子便是他們之中選一人了。”

程祈寧在一旁默默聽著,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娘親說漏了什麼,就聽見外公又道:“這些時日你們便在侯府好好待著,休要經常到街市上來,我擔心那些人見你們不願自己離開韶京,會有毒招。”

程祈寧這下子福至心靈:“那些匪盜!”

她說為何自家的車隊會在韶京外幾十裡地的地方遇見如此大膽的盜匪,敢在天子腳下犯案,外公這麼一說,她倒是想明白了。

那些匪盜恐怕不是匪盜,而正是那不想讓他們回到京城來的人派來的殺手。

趙氏聽了程祈寧這句話,先是有些困惑,後也頓悟。

從韶京往京城走這一路,他們也聽說了今年一些地方大旱,災民流竄,是以匪盜橫行,所以遇見了京郊的那群土匪之後,趙氏以為是那些受災的災民。

這番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竟是覺得有些後怕,心裡滲進來了寒意,趙氏當下告誡自己日後要更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