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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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最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有條長安巷。
那長安巷熱鬧非凡,街道兩側俱是京城裡最好的商鋪,什麼首飾樓、成衣鋪、繡莊、米鋪、酒樓……林林總總應有盡有!
長安巷裡又有戶姓容的商戶,因世代經營得好,傳到容老爺手裡時,容家已經置有十餘間商鋪。平日裡他將大多數的商鋪放租子給人家,自家也經營著幾家商鋪,由膝下已經成年的四個兒子分別打理,日子過得那是紅紅火火。
容老爺與容夫人共育有四兒一女,四個兒子俱已成家,只餘膝下幼女,年方二八,乳名喚作嬌嬌。她生得秀麗可愛,性子活潑,頗受家人寵愛。
因家中有錢,容氏夫婦又是個溺愛女兒的,不免在挑女婿方面格外挑剔,因此直到現在,容嬌嬌還不曾說親。
這容嬌嬌孝敬父母,與各位嫂嫂也處得好,就連家裡的小侄兒、小侄女與他十分親暱……所以長安巷的人們都知道,容嬌嬌可是容家的寶。
而容嬌嬌旁的愛好沒有,就愛聽戲,全家都知道,也都慣著她。
這一日,容家大哥剛談成了一筆生意,他心頭一高興,大手一揮,買了兩張太白樓的頭排票,教容大嫂與小妹看戲去。
容嬌嬌高興壞了!
最近太白樓排了一出新戲,叫做錦衣歸,小生便是那當紅名角謝攬月,花旦是從宮裡梨園班子退下來的花羨容。
容嬌嬌總聽看過這出戲的小姐妹們回來說,謝攬月如何如何,花羨容又如何如何……早把她心裡急得如同貓兒撓似的,偏偏前些天家裡事情多,她又走不開,所以一直抽不出時間來。
如今她得了票,而且大哥給她買的又是頭排票,容嬌嬌連忙回自己屋裡好生打扮了一番,拉著大嫂就興沖沖地來到太白樓。
到了太白樓,容嬌嬌才發現,今兒簡直就是人山人海,院子裡滿是人頭。
給茶倌兒看了排票,容嬌嬌與容大嫂跟著引路的茶倌兒走到了最前排的頭排座坐下,容嬌嬌又賞了茶倌兒三十錢,讓上一壺雲霧、一碟子瓜子兒和松子糖。
茶倌應喏著去了,容嬌嬌則不斷地打量著這兒。
看著近在咫尺的戲臺,容嬌嬌很激動,想著今兒總算能見到謝攬月的全身了。
她雖家境富裕,卻也心疼爹爹兄長們賺錢不易。看一出戲,頭排座兒得花上一兩銀子,次一席的也要五到七百錢。而容嬌嬌愛看戲,一個月至少也要看上四五回……家裡公中每月只給她一兩銀子的零花,她自然是捨不得花錢買頭排座兒的。
往常,她只捨得花上一二百錢買個站票,站得遠遠的就只能看到謝攬月的臉,他的身段兒總是被一堆人頭給擋著,連他是胖是瘦她都不曉得,只知道他的小生扮相英媚秀挺,常常贏得滿堂彩。
可今天,她卻能如此近距離地一睹謝攬月的風采,怎不教她欣喜若狂!
“謝攬月啊謝攬月,你可要早點兒出場啊……”容嬌嬌一邊默唸謝攬月的名字,一邊大睜著眼睛盯著戲臺上的簾子,想像著謝攬月一會兒出來時的模樣兒,不由得越想越激動!
哎,可別說……她來太白樓看了這麼多場戲了,這還是她頭一回坐頭排座兒呢,眼看那戲臺離頭排不過一丈多遠,彷彿一伸手就能觸碰到戲臺一般。
“嫂嫂你瞧,這樣近,待會兒怕是能看清謝攬月面上的油妝,上回明玉和我說,她在次乙座坐著都能看到謝攬月手指上的指甲缺了個小口子。這一回我也要好好看看,回去也讓她們羨慕羨慕!”容嬌嬌拍手笑道。
這頭排的待遇果然不一樣,難怪那麼多人要搶這頭排的位置。
容大嫂道:“不就是個戲子嘛,有什麼好看,不務正業。”
容嬌嬌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她正準備跟容大嫂爭上幾句,突然有個人拎著個鑼跳上臺,光光光地敲起了鑼。
容嬌嬌連忙危襟正坐,緊張又渴望地等著謝攬月的登場。只是,在臺上敲鑼的那人,竟然是劉家班的班主劉大海?
“各位、各位聽好了啊,今兒謝攬月有事來不了,花羨容也被貴人請了去,所以今兒咱們太白樓的這場錦衣歸要給挪到明兒了!呆會子茶倌會把排坐片子還給各位,明兒請早,啊,對了,今兒大家也不白來,免費的武戲灞橋別姬請大夥兒看看吧……”說著,劉大海就跳下了臺子。
臺下頓時一片嘩然,好些人罵罵咧咧了起來。
但班主劉大海也沒理會,直接手一揚,示意樂班子開始奏樂。只聽得咚咚咚的敲鼓聲音響了起來……沒過一會兒,胡琴鑼鼓就都跟上了節奏。
容嬌嬌知道,這奏樂一開始,過不了多久就得開戲了!
身後眾人很是氣憤,但這樣的事兒也並不是沒有發生過。畢竟戲子的身份低,原來排好的檔期,臨時被叫走去給貴人們唱戲也是有的。再說了,劉大海也說了,明天還能再來。
於是,眾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容大嫂道:“嬌嬌,武戲不好看,咱們回家去,明兒再來。”
容嬌嬌心裡也正失望,她也準備走,可轉念一想,一兩銀子的頭排座兒,今天可以看多一場,不看白不看呢!
這時,她聽那鑼鼓聲忽然一變,急如雨點,一掃之前的靡靡之氣,突然變得慷慨激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