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昨天的事。”

“親王,您寄密信奏我爹與雲南土司勾結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鄂士隆迫不及待想明白一切。“這是誣賴吧,我爹他絕不可能背叛朝廷!”

“額駙,現在解釋這些來不及了,我的密信是富祥陷害沒錯,可是鄂大人一聽到皇上把你關起來,一怒之下便止兵不前,不再與雲南土司對陣了。”

“什麼,我爹他……”

“現在就算沒了富祥的設計,鄂大人也難逃兵變之罪。額駙,我趕來是為了救你,我的人馬正在牢外,可以連夜送你離開北京到廣州去。”

鄂士隆無法應變這突來的局面,他竟得逃亡嗎?“那格格怎麼辦?我能帶她一起走嗎?”

“你此行便是流亡,你要格格與你一起亡命天涯嗎?”安書問得剴切,隨即又道:“好,若是如此,我也能找人安排格格,一起與你離開北京。”

鄂士隆低頭望著自己的手背,明璣的手絹還緊緊纏在手上,他若是貪得與她同生,她會真正的高興嗎?

想起剛在牢裡,兩人視死如歸的對話,鄂士隆也下定決心。“不了,親王,我既不帶格格走,也不獨自逃亡,您就讓我去見皇上吧!”

安書訝然,吃驚他竟選了一條最傻的路。“你要見皇上做什麼?”

“無論他原不原諒我爹,我都要祈求皇上對我爹的寬罪,還有格格,我要與她一起面對一切。”他已有覺悟,再不讓明璣失望。

“額駙,你千萬三思,若要去見皇上,只怕你小命會不保。”

“我不後悔。”有明璣陪著他,他無畏無懼。“請親王成全。”

安書沒辦法,只得帶他去見皇上。

待兩人進了慈寧宮,皇上與太皇太後都在場。“罪臣鄂士隆給皇上、太皇太後請安。”

“起來吧。”

“不,臣有罪在身,請皇上、太皇太後發落。”

“你何罪之有?”

“臣的父親有貪案在身,如今又被指與雲南土司勾結,雖非事實,但父親如今臨陣怯戰,臣與父親一樣有罪。”

“既知有罪,你不乖乖待在牢裡候罪,來見朕做什麼?”

“臣不想父親為我一錯再錯,請求皇上讓臣寫封家書,勸阻父親的一意孤行,也請皇上能看臣的薄面,饒恕父親這一次。”

皇上沒想到鄂士隆除了對格格用情至深,還有如此忠孝氣節,這原本是太皇太後為了測試他對格格的感情,是否真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才編出鄂海兵變的虛事,沒想到竟還意外試出他這番忠行。

“好,既是朕誤信富祥在先,朕可以讓你寫這封信,饒你父親免罪。”

鄂士隆立即叩謝。“謝皇上隆恩。”

之後,他便取下與明璣有過鴛盟的扳指,上呈與太皇太後。“此為與格格大婚時賜下的寶物,如今格格已交還玉鐲,臣亦是戴罪之身,便一併奉還,懇請太皇太後發落。”

太皇太後接過那扳指,卻擺起臉孔道:“就算皇上饒鄂家無罪,不過格格為你犯逆的事,我無法輕饒。”

鄂士隆想起先行一步的明璣,不知她是否又因自己而與太皇太後起了沖突,趕緊為她請罪。“太皇太後,格格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臣,請您千萬饒恕格格的逆行,臣願替她領罪!”

“你願領就好。”鄂士隆是認真了,不過皇上卻與太皇太後交換目光,唇角還隱隱含笑。“來人,著朕口諭,把額駙發配承德鎮守行宮,沒有太皇太後的旨意,永遠不許回京。”

這是要他與明璣永遠分別嗎?鄂士隆不禁心頭一震。“皇上……”

“額駙不是已經願領此罪嗎?”太皇太後眼裡蓄著笑意開口。“格格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這罪罰她也知情的,你用不著擔心。”

既然明璣知道,鄂士隆也無後顧之憂,只是他這一去承德,便與北京近在咫尺卻又如天涯,要何年何月才能見著明璣?

不過,只要想到她安然無事,將來或許自己也還有與她見面的可能,他也該衷心服罪了。“臣遵旨。”

“事不宜遲,額駙,你現在就出發吧,承德的雪景可是比北京美得多,你就好好為朕在那兒守行宮吧——”

承德山莊冷香亭裡,經過一夜瑞雪,造出一幅絕世雪景。

綠豆旁若無人地在雪地裡玩起來,還堆了個與自己一樣圓滾的雪人,興奮地要亭裡的主子來看。“格格,你看我堆了什麼?”

披著狐裘正賞雪的明璣問:“你堆了什麼?”

“額駙啊,您瞧,這雪人臉兇著呢!”

雪人臉上貼了樹皮做眉毛,果真橫眉豎目,看得明璣笑出聲來,卻又嬌顏生嗔。“胡說,額駙才沒這麼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