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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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的日子最忌掉淚,否則會觸新人們黴頭,宮裡的嬤嬤不可能沒交代過她,何況自己的長相也非兇神惡煞,不太可能驚著她——
莫非,是她也不想成這個親?
腦海一出現這念頭,鄂士隆也想起當初知道皇上賜婚時,自己並不想從旨,他曾想面聖拒婚,最後是父親強綁了他才逼退此事。
他之所以拒婚,一來是他極為厭惡攀龍附鳳之人,要他靠著與皇族聯姻在官場平步青雲,是他這種儒門士子最不齒的事;二來是他乃漢臣之子,依大清體制不能娶公主,若不是父親日前在圍場為皇上擋了逆黨的一箭,護駕有功,皇上也不會獨排眾議,硬要把這賜婚的恩賞給他。
而恩賞就代表這是場政治聯姻,與他鄂士隆的人品才華一點關系都沒有。
何況,他聽說原本皇太後屬意的額駙是富祥家的長公子,而富祥正巧是父親在朝為官的死對頭,讓他更排斥這件婚事,就怕人家說他鄂士隆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斂下眼,他仔細望了望明璣,見她眼眶確實有淚,思緒一沉,默默臆測起她哭泣的原因。
畢竟皇上頒旨賜婚只說了論功承恩,並未提到賢妃的病,沖喜不過是嬤嬤哄騙格格上轎的手段,鄂士隆自是不會知曉。
他只能想著,是不是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都沒有的漢臣,所以她覺得委屈?
還是……其實她喜歡的額駙是富祥家的貝子,因為所嫁非愛,才會在新婚之夜落淚?
雖然這些都是自己的無端臆測,但鄂士隆一想到這諸多種可能,還是忍不住抿唇,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原因的煩悶。
“唉呀!快給新人喝交杯酒,還有快上子孫餑餑……”一群喜娘沒發現兩人不對勁,還熱鬧地進行後面的禮節。
當交杯酒端到鄂士隆面前時,他忽然道:“我不能喝酒。”
接著他還抽出袖裡的白帕,捂住自己的口鼻。“我一聞酒氣就會起痱子,還不快點拿開。”
“是……”喜娘趕緊把交杯酒撤了。“那,上餑餑?”
鄂士隆看了一眼餑餑,又瞥見明璣正盯著那冒白煙的熱餑餑看,便輕聲問明璣。“你要吃嗎?”
明璣聽他語氣像是關心自己,忽然心兒一熱,很想問他:你餓嗎?
可是一看見喜娘們的表情,像在告誡她新娘不可說話,否則會不吉利,於是她硬是拒絕他的善意,搖了搖頭。
碰了個軟釘子,鄂士隆覺得掃興。“算了,她說不要。”
之後他便走到明璣身邊坐下,想著這場不甚情願的婚禮,不耐煩地下命令。“好了,我累了想睡覺,你們統統都出去吧!”
於是一群喜娘笑著又說了些祝福話,就退出喜房。
他的眼前瞬間一空,除了那個還賴在桌前不走的小丫頭……
“喂,你——”鄂士隆皺眉斥喝。“還不快出去!”
正專心偷吃的綠豆嚇了一跳,差點被嘴裡的蓮蓉糕嗆得沒命。
“額駙恕罪!額駙恕罪!奴才們馬上就走……”紅豆趕緊進來拉走綠豆,只能暗自希望格格別被這額駙嚇到了。
但明璣果然被他這突來的怒氣嚇著,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大聲斥喝奴僕,因為就算自己貴為公主,也從未對宮裡的奴才發過這等脾氣,何況那是與她日夜相伴的紅豆與綠豆。
她這個額駙該不是個脾氣壞、又不懂善待奴僕的人吧?
若他是這樣的人,以後紅豆綠豆會不會倒黴?明璣不禁憂心,也不解皇阿瑪怎麼會給自己挑了個這樣的額駙。
待丫頭們都退下,整間喜房總算是空了。
鄂士隆回過頭,才發現明璣一臉畏懼地瞅著自己,顯然是剛剛被自己的斥喝嚇到了。
見她帶淚的小臉顯得蒼白,鄂士隆不免有幾分愧疚,便緩步到她身邊坐下,找了個話題。“你……幹麼不穿鞋?”
明璣這才發現自己忘了穿鞋,驚覺自己的不得體,她馬上縮起腳躲進床內。
見她躲遠,鄂士隆只好脫了鞋,學她盤腿而坐。“你為什麼不說話?”
明璣垂著頭不敢看他,還是沒有回答。
“難道你不會講話?”該不是皇上許了個啞巴格格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