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畫這一吐, 可謂是驚天動地。

她臉色難看極了,把一整條船的宮人都嚇壞了。

冬梅和春杏到底年輕, 這些年顏青畫身體康健,沒怎麼生過病,是以她們一下子就亂了陣腳, 圍在她身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會兒,便顯出多福姑姑老資歷來了。

她先是吩咐小宮人去請太醫, 然後立即吩咐冬梅和春杏:“快快扶娘娘躺到榻上去,這小碼頭離太醫院很近, 應當一會兒便能到了。”

說話的功夫,她已經打濕了一條手帕, 過來幫顏青畫擦臉。

等離了那張散著腥氣的桌子, 顏青畫的呼吸便暢快許多,她的臉色漸漸緩和過來,半靠在床榻邊, 輕聲說道:“剛才就是聞到味不太舒坦,這會兒就好多了。”

聽她這般說,多福姑姑不由心中一動。

這位被陛下重愛有佳的皇後娘娘, 想來同陛下已經成親四五載, 身子骨瞧起來也很康健, 卻就是一直沒什麼動靜。

正宮無嗣, 在往常來看是件很要命的事。

且不說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又同皇後娘娘琴瑟和鳴,兩人這麼久都沒有喜事, 很難不叫人懷疑起娘娘身體來。

多福姑姑知道宮裡頭有些小宮人生了些不該有的心思,不過陛下倒是能穩得住,從來不會因為這個多說娘娘一句,反而比她還更不在意這些事。

以多福姑姑來看,娘娘的命當真是好。

子嗣都是將來的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男人靠得住,任旁人如何說,陛下都從來不曾動搖過。

剛娘娘那一番反應,她原本以為娘娘是有了喜事,不過想想這一年多光景,娘娘的月事也才晚了十天左右,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是以,她也沒急著說些不該說的話,只道:“這船上老是飄來蕩去的,可能娘娘還是不大適應,待會兒太醫來瞧完,咱們還是去煙波送爽齋用膳吧。”

顏青畫頷首道:“你說的是,已經在船上多住了幾日,回頭還是去園子裡安置吧。”

到底這些時候在宮裡悶著了,顏青畫來了行宮裡難得任性一回,上了船就沒怎麼下地,一直在這上面逍遙自在。

不過,太任性也不好,這不就害了病。

多福姑姑見她臉色好些,便□□杏給她打一杯溫水來,不叫裡面有茶,怕她不耐口。

等一碗溫水都吃下去,兩位跟來山莊的太醫也匆匆趕到,皇後娘娘生病可是大事,加之是聞了午膳的氣味才吐的,他們二人更是不敢馬虎。

剛一進來就白著臉跪到那行大禮,主子沒招呼,根本不敢上前。

多福姑姑便簡單說了兩句剛才情形,這才道:“還請兩位大人仔細著些,娘娘以往胃口都很好。”

跟來的太醫一位姓李,一位姓陳,李太醫是婦科聖手,而陳太醫專精風寒胃火等病症,一聽大姑姑這般說,便由陳太醫先行上前診脈。

太醫診脈是相當仔細的,左右手都聽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陳太醫才沉默地退了下來。整個過程裡,他是一眼都不敢瞧皇後娘娘的。

李太醫忙抬頭看他,見他給自己比了個手勢,心中頓時又驚又喜。

只不過他們都是宮裡的老人,便是如此,面上也是淡淡,一絲一毫都未曾表現出來。

李太醫診脈的時候,陳太醫是相當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