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榮桀回來了, 但是雷強的陣亡還是讓大家情緒十分低落,等晚上忙完軍中事, 眾人也都累了,榮桀卻還是叫大家都坐下來,談了幾句。

雷鳴本來並不想留下, 榮桀硬拉著不讓他走。

此時夜已深,軍營裡十分安靜, 只有巡邏士兵偶爾經過,能聽到些許腳步聲。

榮桀看著他們, 在座所有人都都受了傷,這小半個月仗打下來, 人人臉色都不好, 也都清減許多,戰爭是最殘酷而殘忍的了。

“我知道,大家都在為阿強的事情傷心, ”榮桀低聲說道,“我也很難過,我心裡的痛不會比阿鳴少。”

雷鳴的肩膀抖了抖, 他低下頭去, 安靜又悲傷。

鄒凱這麼大個的漢子, 突然哭出聲來:“都怪我, 我當時應當出城的。”

榮桀還沒來得及說話,雷鳴卻抬頭瞪了他一眼。

“你閉嘴!”雷鳴聲音低啞,眼睛通紅, 看起來並不十分精神。

“阿強為國捐軀,他死得其所,是不折不扣的大英雄!”雷鳴喊道,“如果你出城,不僅要跟著喪命,還會拖累他,你的做法是對的。”

鄒凱把臉埋進手心裡,哭得說不出話。

雷鳴眼中已經流不出淚了,他只是說:“我弟弟,從來……從來都是大英雄。”

顏青畫低頭抹了抹眼淚,她心裡的難過實在無法言說。

她低聲說:“當時是我同意她出兵的,都是我的錯。”

雷鳴卻被她這句話刺激到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算我求求你們,不要再在這裡道歉了!我說過,我弟弟做了一個軍人應當做的事,跟你們,跟咱們大越的任何人都無關。”

作為兄弟二人裡的兄長,他從來都是成熟穩重的,也正因為有他在,雷強才會那麼活潑開朗,一路笑嘻嘻長大。

可也正是因為他是哥哥,他才更瞭解自己的弟弟。

在場幾人都被他鎮住了,他們都知道現在的雷鳴有多悲痛,也正是因為知道,他們才更敬佩他此刻的清醒。

沒有怨天尤人,沒有胡亂猜忌,他依舊是那個他,從來沒變過。

“唯一要怪的,只有妄圖佔領中原,侵犯我國的鮮卑。”雷鳴最後說了一句。

他彷彿經歷一場噩夢,出了一頭一臉的汗,最終力竭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語。

榮桀原本還想開導他幾句,卻發現事到臨頭,所有語言都那麼蒼白,他不是那個人,根本無法用語言安慰他半分。

見在座幾人都略清醒了些,他才說道:“阿鳴說得好,阿強是為國捐軀的英雄將領,我們應當以他為榮,並為了他,為了跟他一樣的萬千士兵們,我們應當竭盡所能,保護他們拼死都要保護的一切。”

榮桀的這句話擲地有聲,成功的打醒了其他幾人。

鄒凱率先答道:“好!我們努力,幹死這幫蠻子。”

榮桀點點頭,繼續說道:“回來路上接到寧河那邊的訊息,寧河的一千騎兵會在明日抵達,而寧河、雲州兩地步兵回晚三日到,屆時,我們就可以出城迎戰了。”

經過今日一戰,鮮卑兵力應當不足五千,而他們這邊的援軍卻源源不斷,當人數佔優之後,他們就可以放開手腳,全力反攻。

為了這一日,他們忍了太久,付出太多,誓死也要叫鮮卑有來無回。

次日清晨,當鮮卑主帥慕容愉率軍前往北門準備攻城時,卻發現不知何時,越軍騎兵已經等在那裡。

看著整齊的三千騎兵,慕容愉面色相當深沉。

副將跟在一邊,皺眉說道:“將軍,宇文鴣失去聯系,糧草至今未到,將軍您看……”

慕容愉說道:“再派一隊人,務必要加緊劫掠糧草。”

副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他們現在情況不是很樂觀,越軍的騎兵早就針對鮮卑騎兵訓練過,他們手上的功夫比當年的陳國先鋒營要硬得多,不僅武器精良,而且訓練有素,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